随后,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恸哭。
林玖离开草屋时,抬头望天,暮色如血,浓如姜子渊的血书。
又过了几日,有人敲响了纪府的大门。
此时,纪鹞正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拭去刀锋上一点灰尘。
她望向失魂落魄的来人,"可有告诉赵占,让他多照顾下姜娘子?"
林玖点了点头。
他小小的眼睛红红的,"我帮你问清楚了,姜子渊是在西州刺史尚岳焚烧流民的第二日,踏入了京都之路。"
纪鹞嘴角勾起冷笑,"这便解释了姜子渊信中所写的,求得一国之明君,告慰地府枉死鬼。"
"那姜子渊冲撞的官员,是否便是尚氏家族的?"
"我并不知道,但应该和弘野尚氏脱不了干系。"
林玖低垂着头,手狠狠地攥紧,目光中满是气愤。
"凭什么?凭什么弘野尚氏可以肆无忌惮地残杀忠臣?向上可灭京都高官满门,污蔑宗王,向下焚烧流民、虐杀平民?"
纪鹞缓缓开口道,"因为弘野尚氏的权势最大。我虽来京都不久,但是它的威名我总归是了解的。"
她接着道,"自建国以来,尚穆岭在京都执掌内政。尚啸苍更是凭借丰州的独特优势,以此处为立足点,不断拓展自己的势力范围,直至掌握七州军权。两人内外互助,军政联动。尚氏子弟,各居显要,门生故吏更是遍布天下。林玖,你久在许瑾欢身侧,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林玖低声道,"如今,京中传言,陛下早在不久前便已驾崩。坐镇在丰州的尚啸苍,开始集结兵力,东下乔州,逮捕永宁王,扬言清君侧。"
纪鹞只是轻轻点头。
林玖焦急道,"可将军,正在赶往齐州的途中。"
他小小的眼睛充满了疑惑,"大祸将至,你为何丝毫不慌?"
纪鹞眸子里一片冷意,嘲笑道,"这天下是俞氏的还是尚氏的,与我有何干系?"
"你……"
林玖叹了口气,双肩垂在,"也不知将军……是否平安到达齐州?"
与此同时,许瑾欢正在齐州城墙之上,寒风怒卷着他玄色的披风。
永宁王嘴唇颤动,"这么说,京都传言,皇兄驾崩,可是真的?"
许瑾欢垂下眼眸,"臣也不知,但离开京都之时,陛下……确实生命垂危。"
他跪在地上,举手作辑,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臣奉陛下之命,务必带王爷,平安抵达京都。"
永宁王用手狠狠地捶打着灰色的墙沿,"皇兄自继位而来,夜夜难以安睡,尚氏的权势让他辗转反侧,终至忧愤成疾。"
他一滴清泪滑过,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许瑾欢。
"当日,本王接下齐州州牧之位时,便知难逃一死。可即便本王明知九死一生,仍要赴任齐州州牧,你可知为何?"
"王爷心系成国百姓。"
"不止如此,更重要的是,倘若齐州也落入尚氏手中,便可将成国粮仓握在尚家手中,到时候尚啸苍便可将京都以南四州连成一片,联合京都之北的北江两州,将京都所在临州,围困在其中,成压倒之势。我俞氏,怎可沦为弘野尚氏笼中之鸟?"
许瑾欢抬眸望着,永宁王那未老先衰的两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