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就在樊枫君落子棋阵,一举围杀大片白子之际,却不知一场动乱已然逼近。
乐暨外城西南方位,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走在道中,前有恶犬开道,队尾则拉了一辆板车,上头盖着一块巨大的黑布,摇摇晃晃,行进途中不断朝下滴落黑红的浊液。
往来百姓无不避让,显是认出了这伙人的身份,心下惴惴,慌忙收摊回家,唯恐被卷入是非之中。
不多时,樊郁森于一座华丽气派的宅邸前站定,略一挥手,整队人马立时停步,手中牵着的三只黑色巨犬则不安分地狂吠起来。
“嗷呜汪汪!!”
看守宅邸的护院一见这阵仗,登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进去通报。
樊郁森大马金刀地于最前方一站,无比嚣张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吗?”
手下们狗仗人势,呜呜汪汪叫嚣起来:“人呢?一个个都怕了我们是不是!”
“大白天的府上没人,该不是跑了吧!”
一时之间群情激昂,一伙十六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放肆,夹杂狗吠连天,仿佛已忘记自己不过是樊枫君手底下一介无名小卒,而非樊枫君本人,恨不得这就撸起袖子,给樊妙芙与樊妙蓉这两个臭女人点眼色瞧瞧。
樊林杉站在人后,也不说话,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好在这些人再癫再狂,也没有失去应有的理智。樊郁森手牵恶犬,端的是一个来者不善,也只是站在门外踏步石下,不敢轻易上前。
少顷,脚步声匆匆响起,数人对视一眼,面上仍是那不忿的表情,吵闹声却已收敛不少。
厚重的朱红大门之后,现出一个娇小的少女身影,此时樊妙芙正在宗主府中与祢夫人会面,樊妙蓉自樊紫萸离开后心绪烦乱,正于卧房中休息,是以来者并非姐妹二人中的一个,而是她们的贴身侍女——春燕。
待看清来人之后,门外倏然一静,随即传来猖獗无比的嘲笑声。
春燕面色彻底阴沉下来,压抑着怒火喝道:“大师姐府上,何人胆敢在此喧哗!”
樊郁森面上带着不怀好意地笑,上下打量春燕半晌,以一种十分轻浮无礼的语调道:“回这位妹妹的话,我们领了枫君师兄的差遣,特地上门拜访,有点东西想让各位师姐瞧瞧。”
若眼神能杀人,樊郁森此时一定千疮百孔,春燕神色带着厌恶,冷冷开口:“姐姐们没空,府中大小事务现下由我全权处理。”
三只黑狗前爪蹬地,口中涎水横流,不住朝春燕发出威胁的嘶吼,樊郁森低头看了一眼,也不制止,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小妹妹,听哥哥一句劝,只怕这事你想管也管不了。”
春燕知他们存心找事,是以毫不相让,居高临下地俯视樊郁森,忽而轻蔑一笑:“你若有胆子,便闯来试试啊?”
“……你!”樊郁森中了她的激将法,登时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不敢!”
春燕高声道:“只要我守在大门一时,就不可能让你进来!”
“你个死丫头,知不知道你的好姐姐犯了什么罪恶滔天的大事,我们这次可是奉命拿人来了!”
“奉命?除了宗主之命,谁的命令在这都不管用!”春燕死盯着樊郁森的双眼,一字一句接着道,“你看不起我是女人,可我的姐姐们就是女人,是樊家最大的师姐!只要有她们一天在,樊枫君的命令就永远都不算数!”
“敬酒不吃吃罚酒。”樊郁森倏然间反而平静下来,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既然如此,就让你见识见识板车上那东西的下场!”
他说着松手,三只恶犬失去了阻拦,登时咆哮着向春燕冲去!
春燕面上现出恐惧之色,然而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她硬生生克制住了身体的颤抖,不躲不避,视死如归地闭上了双眼。
恶犬已然狂吠着奔上台阶,这距离实在太短,门旁候命的几位护院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飞扑上来,就要对着春燕张口咬下——
砰!砰!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劲无比的罡风呼啸袭来,场下之人无不闭目遮面,再睁眼时,三只恶犬已被打落台阶,倒地抽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