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是自己的问题,乙殊手掌轻抚胸口,松了口气。
一转头,却见练羽鸿手中拿着布巾,小心翼翼地为祢夫人拭去眼泪。
“练兄!”乙殊怒而吼道。
练羽鸿一个手抖,险些擦进祢夫人嘴里,连忙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你你……你看看那些男人,没一个好下场!”乙殊压低声音道,“好的不学学坏的,练兄我对你太失望了!”
练羽鸿忙道:“我只是不想她被别人发现流泪,不然我们两个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乙殊双手叉腰,撇嘴瞪他,静了片刻最后道:“哎,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以后可不许成为那样的人,知不知道!”
练羽鸿简直怕了他了,心说这心操得可有点太八字没一撇了,口中则不住道“好的,好的”,手上收拾了东西,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随乙殊出了偏房。
佛堂正中,南无观世音菩萨静默而立,低垂的眼眸中,仿佛看尽了千古兴衰,世间万物。
练羽鸿回身看了一眼,随即推门,迈步跨过门槛,重新踏入人世。
庭院中空无一人,先前引路的寻芳亦不见踪影。
“有人吗——”乙殊低低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唯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祢夫人当真心大,竟然一个人也不留。”乙殊嘟囔道。
“正如祢夫人所说,天下没有她分辨不出的毒药,如若我们真做了什么,恐怕也无法活着走出此地。”练羽鸿道,“祢夫人与寻芳姑娘应当自有特别的联系方式,只不过她不清醒,我们也无从得知。”
乙殊眼珠转了转,忽而道:“好不容易进了宗主府,不如我们趁此机会……探他一探?”
的确,一切恩怨斗争的源头俱来自于樊慕兰,而到目前为止,对于他仍是知之甚少。此计虽险,却值得一试,他们有着正当理由,乃是祢夫人邀请而来,只要不太过放肆,应当无可厚非。
“可以。”练羽鸿缓缓点头,“小心行事,如若被人发现,就说是祢夫人的客人,不慎行错了路。”
黄昏之时,夕阳投下长长的倒影,万物朦胧恍惚。
二人借着天时,穿过竹林,避过往来的侍从,藏身于花园的假山后,透过摇曳的花影窥探,只见一条宽阔的水道直穿花园中轴,环绕着道路尽头一座巨大的如同宫殿般的建筑,琉璃瓦层层叠叠,屋檐飞扬鎏金,夕照之下光芒闪烁,简直比日光还要耀眼。
乙殊一脸不可思议,喃喃道:“这小小的乐暨内城,竟建得如同皇宫一般……”
练羽鸿低声道:“乐暨全城水道纵横交错,宗主府中亦有如此多的水,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呃……为了方便引水浇花?”
练羽鸿没有回答,竖起手掌,做了个弯弯曲曲的动作。
蛇!
练羽鸿捡来的绿鳞怪人、阵法上残留的带血鳞片可不都是蛇吗!乐暨城内为什么虫蛇多,还不都是顺着水道从宗主府里跑出来的!!
乙殊满脸震惊,练羽鸿示意他千万别出声,压低声音又道:“我也是看到过去后方才想通的……”
可樊慕兰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那绿鳞怪人是怎么搞出来的??阵法是无意间被蛇破坏,还是受人驱使?祢夫人为何放着豪宅不住,非要去佛堂呆着???
乙殊脸色涨得通红,心里有一百一千个问题急需答案,简直憋得要爆炸了。
“练兄你……”乙殊面容扭曲地开口,忽而抬手锤了他后背一下,“你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
两名侍女从不远处走过,察觉到动静,当即转头查看,练羽鸿忙拉着他躲好。
乙殊撇嘴,不以为意,随手捡了两片落叶,并指在其上凌空虚画,继而递给练羽鸿,二人各持一叶,遮在左眼之前。
侍女们看来看去未发现异常,狐疑地对视一眼,转身走了。
乙殊得意洋洋朝练羽鸿挑眉,练羽鸿已对他随时能够掏出奇怪东西的本事见怪不怪,朝乙殊招手,示意换个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