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你方才眼疾手快,不然云照哥可要摔惨了,谭经之真是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漆华声音喋喋不休,在她耳边回荡。
“不过到底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云照哥喝成这样。”
漆华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见一旁摊子上有小贩在捏泥人,手艺精巧,栩栩如生,她还是第一次见,立刻便忘了这疑惑,兴致勃勃地挤了过去。
隋垂容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不自然地举起手戳了戳眉心,在脸颊旁扇了扇,不知是不是梅子果酿喝多了,有点热。
想起方才,她扶住祁云照,那人比她高出许多来,头垂在她肩头,呼吸声清浅而有节奏,叫她一下子呆愣住。
待谭经之手忙脚乱从楼梯上下来时,她才回过神来,一把将祁云照推向谭经之,险些把他摔地上。
月亮已高挂在上空,长安街确实比方才她们刚来时还要热闹。
走到街心,一座高大的灯楼拔地而起,各种形状,各种颜色,惹得小孩们站在原地嘟嘟囔囔不肯走,非要买一盏才好。
“好漂亮啊。”
漆华左手抓着两根糖葫芦,右手捏着两只憨态可掬的兔子泥人,还不忘把另一根糖葫芦塞在她手里。
“热闹吧,阗京快到新岁这一月,日日都这么热闹。”
隋垂容撕开糖纸,将琉璃似的山楂球送进嘴里,花灯淙淙,映入她眼底。
“世子喝这么多,不怕回去卫王责罚他吗?”
她已记不太清了,只隐约回想起从前爹爹夸赞卫王,君子端方,温和又不失凌厉。
她这几年没在阗京城,不知晓具体情况,难道祁云照胆大包天,连他爹都管不住他?竟敢喝这么多回家。
话一出口,便见漆华变了神色,她眼眸低垂,泛起一股失落。
“皇叔他,前些年便去了。”
“啊?”隋垂容略一失神,“怎么好端端的…”
漆华折着糖葫芦木棍,闷闷开口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母妃只同我说皇叔是因病去世的,我当时知道了,可大哭了一场呢。明明皇叔身体那么好,怎么就患病了呢。”
皇叔特别温和,因她是几个小辈中唯一的女孩,常常还会把她抱在肩膀上举高高,惹得一众小男孩艳羡不已。
而且,皇叔家里很像个家,温暖又有人情味,他只娶了婶母一人,不像她父皇,有好多个妃子。婶母虽然脾气火爆,可每次她们几个去了卫王府,都会给他们吃好吃的
隋垂容想起方才男子染红的眼眶,心里百感交集。
“王妃呢?”
“皇叔去世后,婶母悲痛欲绝,哭得晕了过去,醒来后便性情大变,整日不出门,也不怎么管云照哥。”
她之前还偷听到她母妃同琳琅姑姑感慨,“天下有情人难相守啊,只是可怜了云照这孩子…”
隋垂容没想到会这样,恣肆如他,也会有求而不可得之事吗?
拥有过世界上最好的爱,却陡然失去,人世间没有比这还让人痛彻心扉的事。
……
天寻坐在房门口一下一下打着瞌睡,昨日谭经之送世子回来,他和江沐刚好来述职,见世子醉成那样,只得等到第二天。
江沐还有公务,他便守在了这里,思及此,天寻顿时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