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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乞留对（第2页）

“端公，何事动怒？”顾千山走了进来，为简方递上一杯清茶，明知故问道，眼光在地上的毛笔上一扫而过。这枝笔他认得，是姜兴费了好大心思，才搞来献给恩师的。笔力刚劲、笔触流畅，平日里恩师是极为喜欢的。可现在嘛……

简方见到是顾千山进来，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心情稍稍好转，

“是司岳啊，坐下说吧。”

顾千山躬身行礼，等到简方落座后，才又再度行礼，拿出一沓公文，“这些是千山近日关于革新税制的一些想法。恩师有闲暇的时候，可以看看。”在简方示意下，顾千山将公文放在案几之上，才坐了下来。

简方看着顾千山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十分受用，嘴上却说，“司岳无需这般见外，在老夫这里，以后随意即可，莫要拘泥这些俗礼。”

顾千山哪里会肯，忙又起身，义正言辞，“恩师何出此言，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千山心里，端公既是恩师也是慈父。”

简方摆了摆手，“司岳有这份心就行了，不要像某些人那样，非要气死老夫才可罢休。”

“何人如此无礼，竟然惹得老大人这般动怒？”

“还能是谁？姜含章前日在我这说要搞礼部革新，我也没说不同意，只是让其暂缓。可他今日……今日居然胆敢自请留对。”想到这里简方一阵气不顺，咳嗽了起来。

顾千山赶忙上前，轻轻拍打着简方的后背，为其顺气。

“恩师消消气，勿要气坏了身子。含章兄想必也是不愿恩师费心劳力，况且他现在身在礼部，倒也确实不需恩师提点。”

简方闻言，更是一阵剧烈咳嗽。

消息不仅到了户部，同样也到了工部。工部尚书柳伯年不喜欢在正堂办公，而是单独修建了一个超大的书房。通常他都是坐在书桌前，看着众人议事，今天也不例外。

“姜含章这是疯了吗？直接越过简方和林栖梧，自请留对。”

“这可算得上是孤掷一注吧，他应是也瞧出来了，那简方一心培养顾司岳，又有几分心思在他身上。”

“可这胆子也太大了。”

“胆大胆小，暂且另说，各位不妨猜猜他所奏何事？”

“这倒是个好问题。礼部现在能有何事？”

“听闻姜含章一到礼部，那今凤大人就病倒了。莫非是抓了甚么把柄，要参林尚书？”

说到此处，到有一桩典故。说是十多年前，那林栖梧接任礼部尚书之时，有凤鸣之声响彻京师。之后坊间便有传闻，说这林栖梧乃是今世凤雏。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寻常官员调侃之时，却也免不了被屡次提起。

书桌前的柳伯年，看着一众僚属争论不休，他很享受这种过程。既可以激发思维，查漏补缺，也不会因为一团和气而沉闷。但现在这个话题越聊越偏，到了该制止的时候。

柳伯年目光落在桌面，修长的手指看似漫不经心，拿起桌上的紫铜镇纸，缓缓提起。刹那，手腕下沉，将镇纸的一端敲击在黄铜底子上。

“噔——！”一到清厉短促的金属鸣叫骤然爆发，众人当即闭口不言。柳伯年的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书房里瞬间陷入绝对的沉寂，空气中只残留着那声“噔！”的余韵，在耳边盘旋、在梁间缠绕。

“姜含章神来之笔”，柳伯年的声音宛如天外传来，洪钟大吕，一锤定音，“哪有陛下不爱孤臣。看似死路一条，实则鱼跃龙门。大智、大勇、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