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抬手结印,按照泠月破阵的思路,唤出一面一人高的水帘镜,镜中洞天便正是存放案卷的密室。
此处案卷堆积如山,但拂眼细看,还真能瞧出各卷轴的颜色不同,这里的卷宗大多是红色、黑色的,恐怕非大案大罪,不会录入。
再往里走,朝颜拨开了外层的数支卷轴,直取藏在其中的那卷黑红色的案卷。
在这一宗案卷内,她果然找到了那个被刻意隐去的名字。
仙盟一千三百六十五年夏,五月初六,宗门大比圆满落幕后,四十八名门生前往般若秘境试炼,一月后,仅无双长老座下首徒宋司衍一人归。
经查,宋司衍贴身佩剑逐星剑,染同门之血,明影石刻录其走火入魔,戕害同门惨烈景象。
同年六月初八,宋司衍潜逃出宗。
仙盟一千三百六十六年秋,霜降,无双长老亲自押回宋司衍,以锁灵枷镇其灵力,于廖天峰中门广场责鞭问讯,共计四十七鞭。
宋司衍拒不认罪认罚,毫无悔改之意,未等伤愈,便幽禁于镇魔塔。
这一来二去的,好不容易才查清了来龙去脉,朝颜的心情却沉重起来。
知道了名字,知道了人在镇魔塔,答应苓曳前辈的事情也算办完了一半吧?
朝颜不能肯定其中定有冤情,但无论怎么想,宋司衍都没有理由走到那一步。
虽同样是无诤境,柳无双仍是长生宗的三位太上长老中修为最高的,她毕竟已至无诤境大圆满,假以时日,能够超过无誉老祖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宋司衍已经有最好的天资,最好的师尊…更何况有柳无双把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她一定也不缺什么修炼资源,不缺历练的机会啊…
都已经在那个人人都羡慕的位置了,宋司衍又是何苦要对远不如自己的同门痛下杀手呢?又是何苦要亲手葬送自己已拥有的一切呢?
难道,她仍不满于现状么?
除了惋惜这位称得上是天才陨落的师姐外,朝颜更多的是疑惑,她没办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虽说人人都有一念之差,铸成大错的时候,可谁会蠢到那种地步?进秘境的时候还是四十八人,出来就剩自己一个了,那谁不怀疑啊?
呵…其中一定有蹊跷。
只是朝颜心知,她暂且不能再查下去了。
一是没有其它线索,无从查起,若真还有什么隐情,就只能去问柳无双了。可朝颜不知道柳无双的态度,也不晓得柳无双有没有想过为这位被幽禁四十年的徒儿翻案。
二是门中既然刻意隐瞒,她若时隔四十年将旧案重提,且不论她查的证据、由此推出的结论都算得上来路不正…她非要趟这滩浑水,便已经是颇有为入魔之人说话的嫌疑了。
即便朝颜背后的靠山放眼整个修仙界也是独一份的夸张,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初的宋司衍,未必就不是被身边亲近之人坑害…
朝颜于第五日的酉初时分重获自由之身,她才踏出戒律堂的门槛,就看见了槐树下的泠月。
“泠月姑娘特意在此等我?”
泠月答非所问:“陆朝颜,我约你今夜去赏月,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