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是个文化人,晏惟初从前临摹过许多太祖皇帝的字帖,学老祖宗的字迹学得十分传神,伪造一份一百多年前的遗诏,再找专人做旧,怕是太祖皇帝本人来了,都未必能识破。
……好像真的可行?
“舅舅以为这样可以?”晏惟初不确定地问。
“自然可以,”郑山道,“太祖陛下与谢家先祖当年,为江山社稷国之大义不得不分开,留下百年遗憾,此等动人故事,不妨多编些戏曲话本去外传唱,也好叫天下人知晓,今日情乃当年恨,自是要弥补。”
见晏惟初神色间的意动明显,郑山点到为止,乐呵呵地起身告退。
晏惟初给他这舅舅下了赏赐,让郑世泽把人送出去。
他自己也搁了笔,起身回去寝殿。
有了解决的法子,晏惟初整个人都放松了,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谢逍听到外头的声音,自殿内出来迎他。
晏惟初迈步进殿中,看着面前与平常神色别无二致的谢逍,有些怀疑昨夜在自己面前难过流泪的谢逍莫不是他生出的一场臆想?
谢逍没说什么,看到他回来,直接传膳。
膳桌上,晏惟初尚未开口,谢逍先问:“刚又在朝会上发了脾气?”
“谁跟你嚼的舌根?”晏惟初不悦,“是啊,我发了脾气,不行吗?别又跟我说要顾忌名声那一套,我不在乎就是不在乎。”
昨夜那口气他还没顺,狠狠剜了谢逍两眼。
谢逍毫不介意,给他盛汤递过去:“陛下打算关我到几时?”
晏惟初一听更生气了:“我关你在这里,你不乐意?”
谢逍实话说:“还有差事要办。”昨日若不是晏惟初的寿宴,他也不会特地赶回清江府。
晏惟初不愿听这些:“差事差事,我在你这里还没有差事重要吗?以前你刚回京时,我求着你帮我你都不肯松口,现在倒是起劲了。”
“陛下要是那时就懂爬床我怎会不松口,”谢逍戏谑说罢,平静问他,“或者陛下找其他人来接手我手头的事?”
“……”晏惟初心道朕那时就爬床你不得当场就吓跑了,能松口才怪。
他早上其实已经派了随行的京营将领去接手谢逍的差事,但也知道派去的人压不住这边的地头蛇,一旦他这个皇帝离开,还是会生乱。
反驳不了,晏惟初气得扔了汤匙,起身想走人。
谢逍拉住他手腕,抬头:“刚回来又跟我置气?以前的阿狸不会这样。”
晏惟初皱着眉不吭声。
谢逍伸手一攥,将人拉向自己。
晏惟初没站稳,踉跄了一步,跌坐进谢逍怀里,到嘴边的话没来得及出口,谢逍的亲吻先覆过来。
唇舌交融,亲密纠缠。
把人亲迷糊之后,谢逍稍稍退开,哑声问:“先用膳还是去里头?”
晏惟初拒绝:“你昨晚还没够?谁要跟你白日宣淫,我下午还要干活……”
谢逍继续亲他。
晏惟初的脑子被劈成两半,一半被谢逍亲得晕晕乎乎渴求更多,一半还在生着气。
这一次也亲完,谢逍抵住他额头,一下一下轻柔咂吮他的唇。
晏惟初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逐渐自那些激烈的让他自己分外难受的情绪里抽身。
他酸溜溜地开口:“……你这么怀念以前的阿狸,心里果然只有世子没有朕,就这样还说什么依朕的心思就让世子英年早逝,你舍得吗?”
“世子是阿狸,陛下也是阿狸,”谢逍凝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我怀念的不是作为世子的陛下,是愿我的陛下能像世子那样,开心没有忧虑烦愁。”
晏惟初听得更酸了,却是另一种自胸腔升起绵延漫开的酸涩,将他五脏六腑所有的感知都浸泡在其中,泡得格外酸软。
他抬手轻抚谢逍的脸,眼神也在这一刻变得平静幽深:“你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哪也不许去,朕不允许,不要想着舍弃朕,朕也不允许。
“表哥,我只要你,若是没了你,我宁愿不做这个皇帝。”
所有的纷杂的思绪都退去了,谢逍安静看着他,也不想再劝。
“陛下能如何只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