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谈不上忠心。”
身后的马雨奇没再接话,只轻轻笑了一声。
伙计将两人引至雅间便退出了。
一路上沈青禾观察过,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的人,她实在不知道马雨奇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落座后沈青禾也偷偷观察过屋内,没有旁人,也看不出有埋伏的痕迹。
“不知马坊主今日找我,所为何事?”沈青禾实在捉摸不透马雨奇的来意,只好率先开口询问。
“大家都是生意人,我就不和你卖关子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马雨奇点了一杯茶,才缓缓开口。
“马坊主有何指点,青禾定洗耳恭听。”沈青禾面上恭敬。
“沈坊主年少有为,马某向来佩服。”马雨奇不紧不慢地晃着茶杯:“如今江南绣坊行业,除吴家之外,便数我马家与贵坊最有声望。此前沈坊主愿意将双面异色绣的工艺传授,足见诚意。马某思来想去,也觉应坦诚相待。”
“马坊主的意思是……?”对方话中有话,沈青禾故作不明。
“不知沈坊主可愿加入我玉梭坊?”马雨奇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沈青禾,目光锐利,不紧不慢的说道。
沈青禾心中一怔,果然所图不轨。
眼下自己已经将双面异色绣的工艺传授,合作也已经开始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为何还要提“加入”?
莫非……
他要的不仅是她的手艺,还要将她彻底绑上这条贼船?
眼下局势并未明了,必须先稳住马雨奇,后续再做打算。
“青禾愚钝,我们不是已在合作了吗?”沈青禾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合作是合作,但马某所求,远不止于此。”马雨奇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江南绣业看似百花齐放,实则一盘散沙。若是有人能将其统一,定下规矩,共进退。往后不论是定价、用料,还是接宫里的单子……皆能有更大的话语权。沈坊主觉得呢?”
他顿了顿,语气更缓:“吴家势大,却固守陈规;其他绣坊虽各有长处,却难成气候。唯有你我联手,以玉梭坊多年基业为旗,沈坊主创新之艺为魂。届时江南绣业,何愁不能握于你我手中?”
听完他一番言论,沈青禾适时的露出惊愕又心动的神色:“马坊主这般看重,青禾实在惶恐……”
“沈坊主过谦了。你的手艺、你的名声,便是最大的资格。”马雨奇见她松动,笑容深了几分:“若你点头,玉梭坊三成干股即刻奉上。往后江南绣业议事,你便是我副手。宫中贡品、外商采买,皆由你经手定夺。这岂不比守着间绣坊,一针一线辛苦经营要快意得多?”
果然是要拉她上贼船。
沈青禾面上适时露出挣扎与向往,故作沉思了片刻,这才郑重点头:“马坊主即如此诚意,青禾若是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说着她举起茶杯,毕恭毕敬行:“往后……还请马坊主多多提携。”
“好!”马雨奇脸上绽出笑容,举起茶杯:“那便以茶代酒,愿你我同心,共展大业。”
沈青禾面上笑得开怀,但那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
“对了,今夜世子设宴,马坊主可会前往?”沈青禾放下茶杯,故作不经意地问起。
“自然要去。京绣虽风格不同,但也有可借鉴之处。”马雨奇意味深长的来了这么一句,随后他放下茶杯,语气变换:“不过有句话,马某需说在前头。既入玉梭坊,便须守坊里的规矩。有些事,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便当看不见。沈坊主是聪明人,应当明白。”
“青禾明白。”沈青禾垂眸应允。
“那便好。时辰不早,沈坊主先回准备吧,今夜宴上再见。”说着马雨奇便大手一挥解散了会晤。
“好,青禾告辞。”沈青禾起身告辞。
直到走出酒楼,她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方才那番表演,够不够逼真,但愿能够瞒过马雨奇。
只是……他为何突然拉拢自己?难不成是与吴梦梅谈妥了,想要扩充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