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台中央那一大束香槟玫瑰,让他瞬间怒火中烧。
是谁送的?想必是那不值钱的小子?梁岁宜也太让他失望,跟了他这么久,还是分辨不出高级品味。
他把花狠狠丢到地上,娇弱花瓣瞬间散落满地,就如同昨晚的她,近乎被揉碎。
“可这是庆祝我首演成功的花——”
她心里也存着气,这人也太过分,爽约就算,她帮他找好理由,没有一句恭喜和祝贺,反倒,反倒那样对她……
陈颂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梁岁宜,你不要忘了这是谁的家,不要什么不入流的东西都往家里带。”
再说了,他也送了她花,怎么不见她带回来宝贝着?秘书向他汇报了,那一个花篮花了他小五万。
梁岁宜忽然安静下来,嘴巴微张,但发不出声音,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错愕。
他们面对面相处的时间不多,见面的时候又沉迷那档子事,交流多在事后,那时他耳根子软,好说话,点点头就能帮上她天大的忙。
他们之间存在着的界限,只是因为不提及而变透明了些,而不是慢慢减淡,消失。
他俯视她笼罩她,不是因为他长得高大,而是因为他们之间隔了好几级台阶。
而她妄想成功,拉进和他的距离。
梁岁宜想轻描淡写地说句“对不起,下次一定不这样了”,但她迟迟开不了口,因为心里在发海啸,铺天盖地,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痛碎了。
她有些僵硬地起身,把花瓶抱在怀里,侧步往岛台的方向去,花岗岩水槽下方有处理机,玫瑰一支一支放进去,瞬间被搅碎清理。
顺着水流,一点点冲干净,脑海里浮现卢唯唯昨晚欢脱的脸庞,她为了买这束花,特意去问了部门里最洋气同事,公司附近哪个花店最好。
谢幕过后,掌声和欢呼声久久不息,梁岁宜和伍桐再次登台,鞠躬示意,随后开始返场演出。
这时候的氛围就轻松很多,观众们被允许拿出手机出来摄影互动,整个歌剧厅的灯光都是亮着的。
从台上看过去,那个后排池座的靠右的位置,是空的。
回到后台,胸腔里各种交织着的复杂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梁岁宜重新开机,信息再次快速一条一条蹦出来,塞满了在整个页面。
她心情激动地点开,陈颂的那一栏,却还是空空如也。他甚至没空说一句“有事不来”或者“演出顺利”。
好在卢唯唯给她噼里啪啦地发了一堆信息。
疯狂地夸她“好看”“美丽”“你怎么这么轻盈”“天你跳得也太高了”。
以及,“伍桐的紧身裤鼓大包包了色色”。
梁岁宜看得哭笑不得。
最后一条留言是:“我必须亲自给你献上一大束捧花!于跃必须亲自请你吃一顿饭!”
于是梁岁宜推掉了同事们的庆功宴聚餐,在停车场找卢唯唯和于跃会和。
于跃充当司机,卢唯唯和梁岁宜坐在后排,副驾驶上是一大束香槟玫瑰,一看就是下了血本儿。
卢唯唯很兴奋,抓着梁岁宜的手喋喋不休,像只激动的麻雀,仿佛她已经大红大紫了。
她说:“你知道吗?那大堂里全是庆贺花篮,那阵势,铺天盖地!”
“花篮?”梁岁宜还存在于不可置信的真空里,有些不自信,“应该不是送给我的。”
“至少最大的一个就是送你的——等等我给你看,我拍下来了。”
卢唯唯打开手机相册,放大递给梁岁宜,“喏,‘祝梁岁宜演出成功’,咦我之前还没注意落款,原来是启星送的。金主爸爸就是有钱,这花篮顶于跃几个月工资了。”
梁岁宜颔首,微微看向车窗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陈颂果然没有来。
“到了到了,于跃你去停车,我们先去拿号,”卢唯唯的声音拉回梁岁宜扯远的思绪,“东来顺!清水烫,你不加辣椒油和麻酱,吃完不会胖。”
“嗯,”梁岁宜应道,暂时抛掉乱七八糟的思绪。
虽然上座率只有百分之六十,但从舞台的方向看过去,依旧满目都是人,足够回本。而“工作日下午人少”的幌子本是苔丽丝舞团给启星准备,现在却成了梁岁宜安慰自己那个人不来的理由。——这一束要六百块呢!
意料之外,梁岁宜和伍桐的首演上座率到了百分之六十,这在工作日的下午时段,是不错的成绩,尤其两人还是宜次上场的新人。
这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但又追加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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