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婴婴缓缓开口,声音轻似叹息:“我有时候梦见他。”
郭走丢抬眼。
“梦里他不说话,就站在街口,看我做买卖,看我提水……我想问他过得好不好,可脚就像被冻住一样。”
她的指尖紧紧攥着那枚长命锁,几乎要嵌进掌心。
“醒来时,炉火都灭了,手里还捏着这玩意儿。”她笑了笑,那笑带着一点自嘲,“我想,他大概早就忘了我吧。”
郭走丢静静听着,没有言语。
她走过去,从锅里捞出几颗汤圆,盛进青瓷碗里。碗面漂着几朵桂花,香气淡淡。
她端到林婴婴面前,说:“吃点吧。冬至要吃点甜的,苦日子总该过去了。”
林婴婴接过碗,手指仍有些颤。她抿了一口,热气上涌,眼里忽然有雾气泛起。
她轻轻问:“你信他还活着吗?”
郭走丢望向窗外。
雾未散,天光微亮,远处屋檐下的水滴一颗颗坠落,溅起细微的声。
她缓缓答道:“我信……他活在该活的地方。”
林婴婴怔怔望着她,良久,轻轻笑了。
她将长命锁重新放回桌上,指尖摩挲着那点银光,像抚一颗未熄的星。
外头的雾渐浓,远处的钟声一下一下传来。
炉火“啪”地响了一声,一颗汤圆在锅里碎开,香气溢满整间小屋。
郭走丢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门口,她回头轻声说:“婴婴,这世道太冷了……得有人记得春天。”
门被风轻轻合上。
林婴婴坐在桌边,抱着那包冬衣,望着炉火的余烬,神情温静。
火光在她眼底摇曳——像一盏无人知晓的灯,还在守夜。
——冬至过后,日长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