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想摇头,想写字告诉医生她还有工作。
但医生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是自己的。尤其大脑的损伤,不可逆的后果谁也无法承担。去办手续吧。”
没有反驳的余地。
办理住院手续的过程像一场模糊的梦。
她给张队发了条短信简要说明情况,张队很快回复:「安心治疗,队里的事不用操心。」语气关切,但公事公办。
她又给杜玥发了消息。杜玥立刻打来电话,声音焦急:“怎么又要住院?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哪个病房?我下班就过去看你!”
万又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她在电话这边轻轻敲了两下话筒表示“还好”,然后挂了电话,把病房号用短信发了过去。
她犹豫了很久,手指在那个熟悉的号码上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信息。
她住进了神经外科的病房。
单人间,很安静,窗户朝着医院的内院,能看到几棵郁郁葱葱的树。
时间变得缓慢而粘稠。
杜玥下班后果然来了,带来了水果和一大堆八卦,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与林雨相关的话题,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队里的琐事,努力想让气氛轻松起来。
李斯也来了,抱着一大束花,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心和笨拙的关心,坐在床边有些手足无措,大部分时间都是杜玥在活跃气氛。
老王和其他几个同事也结伴来看过她,留下了果篮和问候。
每一天,病房的门都会被不同的人推开。
每一次敲门声响起,万又水都会下意识地心跳加速,目光猛地投向门口。
然后,每一次。
进来的都不是那个她潜意识里期待着、又害怕见到的人。
期待一次次落空,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
那份因为冲动质问而产生的懊悔和恐慌,逐渐被一种更深、更凉的失落所覆盖。
她开始给自己找理由。
她太忙了。案子刚结,后续报告很多。
她生气了。自己那天的话确实太过分,触犯了她的底线。
她……根本不在乎。
最后一个念头像冰水一样浇下来,让她从心口一直凉到指尖。
她拿起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想写点什么,却只觉得笔重千斤。最终,她只在空白的纸页上,反复地、无意识地写着一个字:「雨」。
笔画缭乱,透着一股不安。
林雨的确很忙。
结案报告之后是层出不穷的总结会、汇报会,还有新的案件线索开始冒头。
她把自己彻底埋进了工作里,像是要榨干自己的每一分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