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
他说出来时直接又冷淡,仿佛与他无关。
所以那个时候,程烬就已经没有家了。
没有属于同龄人的长辈的关爱……
是有多绝望、多心死,才会当他们都死了……
可如果她学生时代再仔细点,是不是就能发现——
经常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待着,家长会从来没有长辈来,书包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
而那时候她都在做什么?
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总喜欢逗他,有时候还故意抢他的早餐玩,回头发现只是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又兴致缺缺地在课后丢回给他。
但他从来没说过什么。
还有周末约会的时候,她总是指挥他买这个买那个。
他一言不发,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买什么。
明明自己都过得那么苦,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蔡奶奶说着,回头看她一眼,笑眯眯的,“有一回我看见小程带你回来,就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这个闷葫芦也不说话,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啊,那是拼了命的好。”
“你不知道小程这孩子,平时冷冰冰的,我就没怎么见他笑过,但每次你来找他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体贴又温柔。”
“有一段时间他一直拼命地做家教,一有时间就想办法赚钱攒着,我让他别把身体搞垮了,他说你要过生日了,我就知道,这孩子是很专心的人。”
任恔妤握着热水袋,却感觉四肢发凉。
心底有什么堵住了,很闷很沉。
“可惜后来你不来了,小程也不爱说话了,我问起你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说,一个人死气沉沉的。”
蔡奶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你们都还年轻,喜欢就在一起,两个好孩子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蔡奶奶还在那说,任恔妤却逐渐听不见了,耳边嗡鸣着。
如果说他的母亲算恶魔,那她是不是算第二个恶魔?
寻开心似的招惹他,然后无情冷血地把人丢下。
一丢就是十年。
任恔妤握着热水袋的手缓缓收紧,呼吸发重。
“奶奶……”
她声音有点哑,“我出去一下。”
不等蔡奶奶喊她,任恔妤已经开了门走出去。
门被反手关上。
对面就是程烬曾经住的房子。
任恔妤生涩地移开目光,一层一层阶梯下去。
转角的时候。
一抹黑色身影挡在了面前。
任恔妤步子顿了下,眼睫轻微抬了抬。
视线落在眼前人冷硬清敛的五官上。
两秒后。
一下一上的视线对上。
任恔妤看着他,鼻子忽然一酸。
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