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年,生日礼物。想把自己送给你。」
「希望你会喜欢这样的惊喜。」
乔念心知肚明,姐姐的“你”指的是谁,又为什么要发给自己看。
姐姐那个性格,想要什么,从来是徐徐图之,细水长流的窃夺。
就像过去乔安决定接受顾知微成为母亲,决定考上清大研究具身机器人一样。
姐姐的决定,乔念害怕自己没有任何能力改变。
这种忧虑远远超过了对比赛结果的憧憬,上赛场前乔念就已经做好了放弃这个赛季的准备,她可以短暂失去一时的骄傲,显然这让她痛不欲生。
但她决不允许——她那用克己复礼小心校准的天平,只要望向母亲就摇摇欲坠的欲望天平,因为姐姐的引力彻底倒向失衡的深渊。
她已学会和那些以母亲为圆心的肮脏念头共处,绝不容许任何人,尤其是姐姐,来打破这岌岌可危的平衡。
戴好面具,姐姐,不要和我抢。
最好我们谁都不争。
因为害怕捅破后窗户纸后可以预见的伤痕,所以乔念从某个夹着腿,潮湿着醒来的深夜,就决定试着讨厌顾知微,或者被顾知微讨厌。
她不敢爱她。
她可能不会爱她。
但她又不可能不靠近她。
母亲。
“累死我了,你腿长,从后面抻过来蹬会儿。”顾知微随意地向后靠,手里还紧紧把着自行车的金属龙头,她不知道乔念从哪儿搞来了这架老东西,居然有她们都还年轻时的味道,和现在的自行车气质都不太一样。
乔念从纷杂的思绪中短暂抽身,二锅头不知不觉喝了好几大口,身体从没遇见过这么高浓度的酒精,整个人烫呼呼的,身体发软。
乔念蹬得很吃力,顾知微选择了一种Z世代人类甚至都没见过的骑车方式来雕琢她。
每蹬一脚,乔念就觉得自己在缺氧。神经失序,她无法控制自己,主宰理智和决策的那部分乔安在慢慢窒息。
——那些对母亲来说远超过冒犯的念头一个个在心底涌现。
她是因为怕摔下车去,才抱住母亲的,一定是的。
不然她怎么敢。
横着的手臂,贴得好紧。
勒住母亲呼吸时起伏的柔软腹部。
如果我是顾知微的孩子,那我应该来自这里。
这个想法让乔念不可遏制地深深喘气。
顾知微觉得小的这个一定是太荒废训练了,不然以乔念的水准,怎么会输?
自个儿蹬车的时候牛劲使不完,这会让她在后面踹两脚,喘的跟什么似的,在自己耳朵旁边拱来拱去的,真像只狗啊。
“乔念!”母亲的声音透过鼓膜,被风刮散了——
顾知微温声说:“你只需要往前走,我给你把着方向。”
车辙比前半段顾知微自己骑的时候还要平稳,不再吱吱呀呀地叫唤。
一时风也静寞,一时风也烂漫。
“喝到吐吧,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