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切,换成一段模糊得像是从古董设备里扒出来的监控录像,正是会议上那段轶事,只不过关键部位被贴心地打上了马赛克,看起来反而更可疑了。
“还有小道消息说,”杰西卡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被隔壁星系偷听去,“凌晏阁下的毒舌功力,与他的美貌程度严格成正比。传闻曾有位勇气可嘉的贵族,在舞会上邀请他共舞,结果阁下只是礼貌地回应说:‘您的舞姿,让我不禁想起被踩了尾巴的科莫多巨蜥。’据小道消息透露,那位先生后续三个月都没在任何社交场合露过面。”
星辉塔的餐厅里,几个哨兵正边解决午餐边看节目。听到这儿,一个红发哨兵直接把嘴里的合成肉排喷了出来:“科莫多巨蜥!老天,这比喻也太传神了!你们还记得新年舞会上约翰逊子爵那迷人的舞步吗?”
他旁边的同伴被他不合时宜的大声吓得差点跳起来,手部动作一阵乱七八糟后最终还是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万一这话飘到阁下耳朵里,下一个被拿来和史前爬行动物作比较的就是你了!”
“至于吗,”红发哨兵满不在乎地挥开他的手,“他又不在这儿……”
他话音未落,餐厅门口的光线似乎微妙地暗了一下,一个修长而熟悉的身影恰好经过。整个餐厅的空气瞬间安静了几度。
他甚至没有看向餐厅内部,只是对身边的助手交代着什么,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已经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凌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转角,餐厅里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红发哨兵长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发誓他刚才绝对往我们这边瞥了一眼……”
“自信点,”他的同伴慢悠悠地切着盘子里的合成肉排,“阁下连精神力暴走的S级哨兵都懒得给正眼,你觉得他会特意分神关注一个,呃……连叉子都拿反了的家伙吗?”
下午的向导进阶课上,凌晏作为特邀讲师出现在教室时,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系统的嗡鸣。他站在全息投影前,复杂的精神力模型在他身后缓缓旋转,衬得他像是个在摆弄宇宙星图的伟大神祇,好吧,显然神祇不会如他这般的恶劣。
“精神触须的延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直视的意味,“靠的不是你们脸上那种便秘般的用力表情。想象一下蜘蛛织网,而不是科莫多兽拆家。”
他的目光扫过前排一个女向导正在投影中扭成麻花的触须:“如果这东西有实体,现在大概能直接送去当现代艺术展品,主题就叫《论死结的一百种打法》。建议你先回初级班,从系鞋带开始重修。”
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被点名的女向导涨红了脸,差点哭出来。
凌晏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窘迫,继续用那种平静却致命的语调说着,颇有种不说到他们把头埋进地里不罢休的意味。
“左边第三排,”凌晏的视线甚至没有多停留半秒,“收起你那些多余的精神力波动。隔着三排我都能感受到你的情绪起伏——下次实战课你可以直接去给哨兵当人形干扰器。”
当课程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学员们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被精密仪器从头到脚校准了一遍。虽然每个人离开时都带着点内伤般的恍惚,但看向那个离去背影的眼神里,却奇异地混杂着崩溃与敬畏。
“虽然很可怕,”一个学生在课后小声对同伴说,“但确实受益匪浅。”
他的同伴深有同感地点头:“这就是为什么他能连续三年夺冠吧?强大、美丽,而且。。。呃,独特。”
傍晚时分,凌晏回到自己的私人区域。这是一套占据塔顶整个楼层的套房,装修风格极简却处处透着奢华。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星辉塔的建筑群和远方的山脉。
他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然后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窗外,夕阳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绚丽的紫红色。
个人终端再次不合时宜地亮起,这次是他的助手发来的消息:“阁下,需要我处理掉那些关于排行榜的新闻吗?”
凌晏抿了一口红酒,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轻点:“不用。浪费时间。”
他走到窗前,望着塔下如同蚂蚁般渺小的人影。从这个高度看去,整个星辉塔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哥特式的尖顶在暮色中勾勒出锐利的剪影。
地面训练场上,赫利俄斯刚结束最后一组体能训练。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他下意识抬头望向塔顶那点微光,白天屏幕上那张冷淡精致的脸又莫名浮现在眼前,喉咙里无端升起一股燥热,他把这种感觉归结为□□流失过多引发的喉咙干燥。
“要我说,”他胡乱抹了把脸,用靴尖轻轻碰了碰盘踞在旁,庞大的如同一座不合时宜的小山的巴沙里克,“那些媒体是不是光看脸就打分了,找那种人过日子,跟抱着制冷机睡觉有什么区别?”
眼镜王蛇懒洋洋地甩了下尾巴尖,带着一丝被打扰休息的怨念,竖瞳里写满“反正你也只敢在这儿说说”的意味。
赫利瑟斯啧了一声,却莫名在原地多站了片刻,直到塔顶的光晕悄无声息地熄灭,才拎起外套转身走向宿舍区。
星辉塔的这一天,总算在媒体的喧嚣和某些人的沉默中各得其所。而对那位稳坐榜首的当事人而言,这不过是又一个需要应付蠢货和噪音的寻常日子。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就是某个红毛哨兵制造的动静似乎比往常更吵了些。
凌晏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玻璃杯底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夜色渐浓,映在他冰蓝色的眼底,泛不起半点波澜。在这个充满传说与八卦的帝国里,他依然是那座无人能真正靠近的孤岛。而显然,这场由多方自说自话的戏码,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