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最高议事厅。
这里曾是旧时代市政中心的核心殿堂,穹顶高阔,墙壁由厚重的大理石砌成,只是如今布满了修补的痕迹和能量武器留下的焦黑。
长条形的合金议事桌泛着冷硬的光泽,桌边坐满了堡垒真正掌握权柄的人物,他们大多身着笔挺的军装或象征地位的制服,神色肃穆,眼神锐利或深沉,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与算计。
刘丰坐在长桌一侧靠前的位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与忧虑。
他身边簇拥着以王启年为首的几名心腹,以及几位被他说服或利益捆绑的高层,而另一侧,支持墨辰或持中立态度的官员则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墨辰的缺席,让他们的力量显得单薄。
议事厅四周,站立着气息精悍装备精良的内城守卫,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全场,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整个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诸位,”刘丰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遍大厅,“堡垒正值生死存亡之秋,外城变异生物袭击事件虽暂告段落但隐患未除,粮食危机迫在眉睫,内城资源亦日渐紧张,值此危难之际,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力量,集中一切资源,方能度过难关。”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最终似是无意地落在了议事厅那扇紧闭的合金大门上:“然而,堡垒内部却存在不稳定因素,墨辰队长因西区试验田事件暂时停职,其带来的那位‘凌玥’小姐虽掌握特殊能力,但其技术风险未知,本人身份成谜,且力量……极具危险性,前日外城之战诸位也看到了,其手段诡异莫测难分敌我。”
王启年立刻接口,语气激昂:“刘副部长所言极是!此女能力虽强却如双刃之剑难以掌控,西区试验田的失败就是明证!若将其技术贸然推广,谁能保证不会引发更大灾难?依我之见为堡垒安全计,必须将其所掌握的技术收归堡垒统一管理、严格评估!其本人…也需置于严密监控之下,直至确认其对堡垒绝无二心!”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直接将凌玥定位成了需要被管制、被研究的“危险物品”。
支持墨辰的一名老军官忍不住拍案而起:“荒谬!若无凌玥前日力挽狂澜,外城死伤何止万千!她是我堡垒的恩人!你们这是过河拆桥!”
“恩人?哼,若非她提供的所谓净化技术,西区怎会生出那等怪物?焉知外城之乱不是她能力失控所致?”
王启年反唇相讥,“谁能保证她下一次力量失控不会波及内城?不会将我们所有人都变成那种行尸走肉?”
争论瞬间激烈起来。
刘丰一派步步紧逼不断强调凌玥的“危险性”和“不可控”,要求剥夺她的自主权。
另一派则据理力争,强调她的功绩和潜力。
中立派则摇摆不定面露忧色,显然也被“力量失控”的说法所动摇。
刘丰看着这局面,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他就是要将水搅浑,将凌玥孤立起来。
只要技术到手,人怎么处置还不是他说了算?至于墨辰…等解决了这个最大的变数,收拾他易如反掌。
就在争论趋于白热化,刘丰准备抛出早已拟好的、关于“技术收归与人员管制”的提案进行表决时——
嗡!
议事厅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随即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带着若有若无腥甜气息的阴冷风从门缝中吹入,瞬间席卷了整个议事厅。
争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不约而同地看向大门。
光线昏暗的门外,一个身影缓缓显现。
最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被当做拐杖用的烛幽,凌玥的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甚至比前几日更甚几分,仿佛透明的水晶一触即碎,她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虚浮,需要依靠手中的烛幽微微支撑地面。
她就这样,在所有人或惊愕、或警惕、或厌恶、或担忧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进了这象征着堡垒最高权力核心的议事厅。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掠过刘丰那瞬间阴沉下来的脸,掠过王启年眼中闪过的惊慌,掠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后落在了长桌尽头,那个空着的主位——那是堡垒名义上最高指挥官的位置,如今因指挥官长期卧病而虚悬。
她没有走向那个位置,也没有走向任何一边,只是停在了长桌一端空地的中央,如同独立于所有势力之外的孤峰。
“看来,”凌玥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我来的正是时候。”
刘丰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怒,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凌玥,你身体未愈不该来此,我们正在讨论关乎堡垒存亡的重要事宜……”
“关乎我的事宜,我自然该来听听。”
凌玥打断他,语气平淡无波,“听说,有人想‘管理’我的技术,还想‘监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