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弄干了自己的头发,季悬躺回自己的床上。
上面的用品已经让寝室外的机器人重新置换了一遍,养尊处优的大魔头自然什么都得用最好的。
他在柔软轻薄的被子里睡了一觉,但或许是先前喝了点酒,睡得并不算舒坦。
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不是日有所思,更像是旁人强行塞进来的片段。
垃圾星位于几大星系的交界,几乎是人嫌狗憎的三不管地带。这里常年看不见太阳,天空是铅灰色的,抬眼可见厚重的、永不散去的烟尘。
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吃饱饭了,干枯的手臂上皮贴着骨,皮肤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白。
远处传来呼喊,好像是有一艘刚刚经历了空难的飞船落了地。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冲上前去,加入了趋之若鹜的人群。
断裂的飞船舱门上,几只机械狗正用生锈的爪子扒拉着,劣质红光灯泡装点的眼睛一闪一闪,周遭尽是难闻的气息。
他在人群的争抢中抓到了什么,根本来不及看,塞入衣服转身就跑,但动静还是吸引了别人的注意——急促逼近的脚步声、鬣狗的嚎叫声、管道液体的滴落声、踩在昏暗狭窄巷子里水洼上的哒哒声野蛮又混乱地交缠在一起。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地面开始开裂,天空开始崩塌,他好几次差点掉进深不见底的裂缝,或是险些落入贪婪鬣狗的口中。
最后,一股巨大的拉力猛地从背后传来,将他彻底拽离——
季悬猛地睁开眼睛。
太阳已经升起,正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床头关着墨菲斯托的保温箱上,光柱间隐约可看见微尘飞舞,寝室里一片静谧,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如同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
你让我梦到了什么?
季悬抵着昏胀的太阳穴,质问道。
可是系统似乎也才刚刚睡醒,说话时声音带着点不似寻常的含糊:【什么啊?】
我梦到了“季悬”在垃圾星里的事情,不是你让我看的?
话落,系统提高声音,连连否认:【不是我!】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会不会是程序错误,又或许是别的原因。】
是吗?
季悬将信将疑,指腹用力地摩擦着右手腕,脸色有些难看。
这种不属于他的惊恐情绪让他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控感,这种感觉着实难以忍受。
但既然系统否认,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深究原因,只是缓了口气,下床洗漱。
今天上午的第一节是太空通信与情报课。
季悬听得云里雾里,第一次发觉自己也许是个文盲。
然而还没等第一堂课结束,他就收到了季衍发来的消息——
他昨天在下城区为了一个地下拳手小掷三十万的事,不知道被谁捅到了季景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