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巳时过半,果真有一人来报,说是见贪三僧率二三十人,正大张旗鼓朝这边而来。
此处离那日截击见贪之地更要临近慈王寺,若是行得快些,一两个时辰便至。况且这报信之人伏于要道,并非在那寺庙附近。虞音思鸿立刻准备,待一切妥当,只待见贪、见嗔、见痴三僧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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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日阴窃华与阳悼山领命而去,休养两日后便撒开人手搜寻带印记的银钱。
他们手下也有数十余人,皆是厉折川拨来听用的,以做臂助,如此总好过让蚀阳悼阴派和尚到周遭探查要好,那样太过明显,极易暴露。况且二老并未出家,乃是见嗔、见痴的俗家弟子,差不动寺中和尚。
当虞音思鸿在山庄上筹划那几日,阴窃华和阳悼山早已将人手散布至周遭城镇,到得后来却也未发现带有印记的银钱。
二老料想劫钱之人未必敢在此处耗掉金银,眼看便要改变计划,将人手尽数向外围扩散。这日忽然间得报,竟在忘川郡城中发现金银踪迹,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心下想着,竟然当真敢在这附近消耗金银。
为防有诈,还亲自前往仔细的分辨了两日,发现果真是司无双无疑。忌惮此女武功高强,蚀阳悼阴二老未敢近前,只暗自尾随数日摸清底细,阳悼山对阴窃华说道,
“难怪咱们寻不见她,原来藏身在这偏僻地方。”蚀阳悼阴一番计议,这才回寺禀报。
三僧闻讯,当即便命住持方丈慈苦备下三乘八抬大轿,直扑忘川郡远郊那处房屋。
见痴急于同司无双交手,数里之外便已传声而至,
“阿弥陀佛…”
只听远近山林佛号回响,声若洪钟,苍老雄浑,震得林间枝叶簌簌作响。
见贪心知有两位师兄助阵当可稳操胜券,便亦施展传声之功,欲在气势上向红衣女子施压,
“十载枯禅,未熄明镜台上一缕尘烟,九万遍诵戒,难化修罗道中三分执鞭。今日老衲便来讨这‘慈悲’不曾讨回的因果了!”
话到尾声时,竟已如在耳畔,抬轿之人个个步履如飞,显然亦是轻功极佳之辈。
此刻,见贪已能遥遥望见前面房屋之上那道红色身影。但闻一缕琴音飘然而至,抬轿的二十四名好手脚下齐齐一滞,速度当即缓了下来,三僧见状圆睁双目,暗运真气,只待临近。
见贪一道末那识劫指当先击去,这老僧报仇心切,饶是知晓眼下距离尚自过远,却仍是一指指点去,远处瞧来,好似金色光柱缓缓向屋顶的红色身影抵近。
这金光待要接近时,再不能往前,被一堵无形气墙阻住。见贪瞧得分明,这屋顶站立者,正是那日身法奇快的红衣女子,怎地她也会起这魔音来?
见嗔见状怒意勃发,此时得知师弟所言果然非虚,竟真有人能用这般功夫挡住末那识劫指,当即纵身而起,一道意识神劫指,泛着火红光芒朝房顶点去。
他的意识神劫指最为狠辣,但远远不如见贪指力所及,是以当先一人上前,已跃至三乘轿子数丈之外。
虞音见这红色指力袭来,当即飘身后撤,手上琴音不停,仍是将八成的天音壁挡在原处。
不想这无形气盾先是被末那识劫指三次冲击,待到与红色意识神劫指相撞之时,当即便被击穿,只听“砰”的一声,思鸿这座连日搭建好的房屋登时四分五裂,从当中被炸了开。
虞音旋宫转调间,足下不停,单手捧着七弦琴,“铮铮铮”三声直攻见嗔。见嗔气息骤窒,身形在空中连顿三次,苦于指力不及她琴音攻得远,必然吃亏,纵身一跃,又回到轿子之上。
三僧眼见这红衣女子便在眼前,哪里肯稍有迟疑?见嗔落轿甫一调息,三僧当即双掌合十,袍袖鼓荡,须眉与僧带笔直的向两侧射出。
但闻“宗宗宗”三声钟响,三僧像离弦之箭般,自轿顶疾射而去!
末那识劫指、意识神劫指、阿赖耶劫指,三道指力交织成网,罩向虞音。
虞音敛琴收声,足上倏忽间加快速度,身形乍分乍合。三道指力尽数打在红色虚影之上,击得山路碎石纷扬。
这三僧来势奇快,却不想虞音比他们更快,更奇的是三僧乃是运足了内力,一鼓作气而发。
虞音则是随心所欲,向后飘身时又瞬间将轻功逼至极致之处,如此瞧来,于轻功而言,已然分出高下。
见贪初时尚存疑虑,这琴音他再熟悉不过,当日在摩禅寺之时便已领教。
可眼前瞧得此人无论样貌还是打扮,却又是那日红衣女子无疑。
此刻得见她身法,再无怀疑,心下想着,定是这红衣女子不知何时也学了这魔音功夫,当即喝道,
“兀那女娃!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