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纸条,账目分外清晰,关于雪银与钱老板往来之事,秦明朗早已知晓。他暗自琢磨,莫不成这背后之人是她。
梨月回宫,将协议展于面前。
‘今拟定喷雾型喷嘴制品,由钱文良负责产品组装、销售、售后及其他工作,现有的小号产品,其市场价不得超过十二文每个,每售出一份产品,需向至朝缴纳一文税费,当地衙门负责开道,用于辅助产品运输。’
‘双方达成友好合作,特立此协议,一式两份,双方应妥善保管。本协议所载条款,系双方真实意愿,无有欺诈、胁迫之情。恐后无凭,特立此契为据。最后附上二人签名和手印。’
锦玄展眉,连道三声好:“如此一来,黎民百姓享受更低定价,大大减轻投入成本。而国库由补贴转为收税,一进一出之间可是省下不少!钱爱卿和阿梨,都是对大至百姓和社稷有功之人。钱云耕朕已赏赐,你打开看看这诏书看看,朕今日便晋升你为七品婕妤。可朕还觉得不够,爱妃有什么想要的,今日都允了你!”
梨月眼睛一转,还没想好,钱、权、物她都没有欲望,这属实为难:“先谢过皇上恩赐,至于我想要的,可否日后再讨要?”
锦玄大手一挥作应允,晋升诏书交由勤政殿总管公公,昭告六宫。
晨省时分,皇后宫中气氛闲适淡然,却因一个秀丽女子入场,陡转直下。
上官玉参端坐在皇后下首不远,今日她妆容格外精致,一身绯色宫装衬得艳若桃李,只是那眸里却淬着寒冰:“哟,梨婕妤在这春风得意之时,果然面色红润,白里透红,滋养得极好啊。”话语中的酸意几乎能蚀骨销金。
梨月不作回应,带好礼貌的面具,对此人和善笑笑。
那人见她不言,气焰更炽,声音陡然拔高:“咱们这位新人可真真是了不得!入宫不足月余,便能与我们这些苦熬数年的姐妹平起平坐。这般晋升速度,真是闻所未闻,岂能不叫人艳羡?”
“是啊,这也太快了些。”
“就是,谁不是熬了两三年过来的?”
“算了,你没有这些本事,便少说些!”
底下几声窃窃的附和,像火星溅入干草。
皇后微微蹙眉,欲开口制止这等口舌之争,上官玉参已抢先一步转向凤座,言辞激烈:“皇后娘娘,我并非嫉妒妹妹厚泽。只是……”
她刻意顿了顿,引得众人侧目:“只是听说梨婕妤此次晋升,乃是倚仗插手前朝事务之功。后宫干政,这是何等敏感的大忌,若人人效仿,皇宫内外可算是乱了套了!还请皇后娘娘明辨,严惩此风,以正宫规!”
“就是,皇后娘娘,规矩不能坏啊。”
“梨才人入宫不久,不懂事,可这口子不能开!”
“得让妹妹知道轻重才是。”
上官玉参看梨月孤立无援可怜模样,心中无比快意。她要让此女在皇后和所有嫔妃面前难堪,给她扣上一顶大大帽子,让她这新晋婕妤在喜气洋洋的第一天,就颜面扫地。
梨月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将那些或嫉妒、或畏惧、或幸灾乐祸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深知今日若退一步,日后便是万丈深渊。
倏然起身,步履沉稳地行至殿中,姿态谦卑,背脊却挺得笔直:“皇后娘娘明鉴。我蒙嬷嬷教导,深知宫规森严,后宫不得干政乃铁律,万万不敢逾越半步。”
女子目光清亮,直直看向上官玉参,声音陡然转清转厉:“上官婕妤所言,实乃无稽之谈!我近日确是奉旨出宫,然乃是陛下有所交代,并非结交朝臣。白日勤学,夜间亦谨守本分,贵人空口白牙,便以干政重罪相诬,毁我清誉,乱宫闱和睦。”
她气场更甚,眸中闪现厉色,语气灼灼:“却不知上官姐姐是从何处听得这般荒谬之言,又是受何人挑唆,竟在皇后娘娘面前搬弄是非,煽风点火!若查无实据,贵人又当如何自处?”
这一连串反问,掷地有声,毫不留情,直接将诬告和挑唆的帽子反扣回去。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皇后眸色一沉,面色彻底冷了下来,重重一拍凤座扶手,威严顿生:“都放肆!”
凌厉目光扫过梨月,又落回上官玉参身上:“梨婕妤晋升,自有圣意,岂容你等妄加揣测,议论是非?后宫不得干政,是祖宗立下的规矩,但造谣构陷,也是规矩所不容!”
她抬手:“上官婕妤禁足半月,罚抄宫规百遍,小惩为戒。往后若有人,再敢拿道听途说当证据,一律以宫规严惩,绝不宽贷。都散了!”
众人噤若寒蝉,慌忙起身告退。
上官玉参脸色煞白,狠狠瞪了梨月一眼,才不甘地离去。后者如蒙大赦,顾不得其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皇后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