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将她引至了后堂的一处帘子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寂心念一动,她抬手,掀帘走了进去。
果然见到郗崇正背对着她站在廊下,正和一名侍卫吩咐什么。
听到动静,男人回过身,晨光自天井洒了下来,斜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深刻英挺的轮廓。
那双眼睛看过来时,温寂心跳漏了一拍。
郗崇又转头朝侍卫说了句什么,那人便拱手退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廊道尽头。
温寂走过去,站在他身前,行了礼,眼睛弯起,“大人。”
郗崇也笑了笑,那笑不是很明显,却让他的神情柔和了些,“今日有没有空?”
温寂其实有点困,但是好久没见到郗崇了,于是她点点头,“有的。”
郗崇颔首,他转了身,低沉的声音落下,“随我来。”
温寂便跟在了他的身后,男人的步子放的比较慢,两人穿过长廊,从另一侧的小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僻静巷子。
两侧高墙耸立,巷中停着一辆马车,通体漆黑,车厢要比寻常马车高大许多,两匹拉车的毛色油亮的黑马安静地立着,还有一名护卫正神情严肃的坐在辕上。
郗崇上了车,他的马车有些高,车辕几乎及腰。
温寂在车前驻足,仰头望了望,面上露出了一点难色。
郗崇朝她伸出手。
温寂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另一手扶住了车框。
他手上有厚茧,温热有力,轻轻一带便把人拉上了马车。
姿势实在算不上雅观,温寂忍不住想。
车厢里面的空间宽敞,两侧设有墨色的软垫,铺着深色绒毯,中央一张乌木矮几,角落还置着铜炭炉。
温寂在郗崇对面跪坐下来,抬起眸子,柔声问道,“大人,我们去哪?”
“国公府。”郗崇身形舒展,气势有些收敛,并没有平日那么威严。
温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男人脸上。
光线从一旁的车窗漏进来,在他英挺的鼻梁一侧投下了浅浅的阴影,更显得立体而莫测。
是很好看的样子。
她静静看着,一时没说话。
“不问为什么?”郗崇问她。
温寂猜测大概是是要给她图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直接带过来给她,非要绕这一趟。
但她却摇摇头,眼神清澈,道,“见到大人就很开心了。”
她的甜言蜜语信口拈来,三分真心七分试探,分不清楚哪部分更多一点。
于是郗崇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轻笑了一声,“年节时,怎么不来给我拜年?”
温寂一怔,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年节的事情太多了,况且他们的关系,也不是能光明正大拜年的啊。
但郗崇这么一问,还是让她心里有点欢欣。
她勾了勾唇,问道,“大人要补偿吗?”
目光落在一旁炭炉上烧着的铜壶上,想到离国公府还有一段路,便道,“我为大人煮盏茶吧。”
郗崇挑眉看着她,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马车在官道上平稳的行驶着,窗外的光线忽明忽暗的照进来。
温寂挪到炭炉旁,铜壶里的水已经滚了。
她打开一旁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装着上好蒙顶黄芽的瓷罐,用竹夹小心拈起一小撮茶叶,在水第二次滚的时候,将茶叶投入了水中。
叶片在沸水中舒展,用竹夹轻轻拨动。等水变成琥珀色的时候,她将铜壶移开,放在几上的棉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