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之前,马尔蒂尼就被米兰队医叫来的救护车送往了医院。
乔瓦尼是唯一跟车前往的米兰球员,毕竟科斯塔库塔那时还在场上,而阿尔贝蒂尼自己也还伤着。
救护车内,为防止血液倒流呛咳,马尔蒂尼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坐姿。一只手固定着输液的针头,另一只手用纱布稳稳压在鼻子上止血。
据队医塔瓦纳初步判断,米兰队长的鼻梁很可能已经骨折,具体情况还需到医院拍片确认。
“乔,别这么紧张。”马尔蒂尼轻声说道。在最初的剧痛过后,持续的钝痛已逐渐变得可以忍受,何况一上车护士就为他输上了镇痛剂,此刻他反而异常平静。
可乔瓦尼依然脸色苍白,紧紧捏着手里的手机。他刚刚已经给玛丽莎打过了电话,马尔蒂尼夫妇将直接赶往医院。
“深呼吸,乔。”克鲁伊夫坐在小儿子身侧,语气听起来甚至算得上轻松,“小马尔蒂尼只是鼻梁断了。相信我,这既不会影响他踢球,也不会毁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尽管乔瓦尼从未明说,但他凭直觉断定,这孩子其实相当欣赏马尔蒂尼的相貌。
乔瓦尼闻言眉头紧皱,在心底低声说:“可是他在疼。”
克鲁伊夫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心中的不愉快,识趣地挑了挑眉,闭上了自己的嘴。
救护车抵达医院后,乔瓦尼便主动接手了所有事务。信息登记、基础检查、推着轮椅穿梭于走廊、陪同拍摄X光片。
马尔蒂尼也是在这时才发现,乔瓦尼竟能流利地报出他的出生日期。这个发现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愉悦,但随即,他又因这不合时宜的情绪陷入了某种类似尴尬与茫然的沉默里。
“我真的可以自己走,乔。”马尔蒂尼正第三次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我只是鼻子断了,又不是腿断了……”
“可是医生说坐轮椅能减少活动时的身体晃动”,乔瓦尼的声音很轻,手却稳稳按在马尔蒂尼肩上,将人留在轮椅里,“这样既能帮你控制疼痛,也能避免二次创伤与意外摔倒。”
年轻人的语气异常平静,将医嘱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这让马尔蒂尼回想起对方坐在酒店房间里给他与科斯塔库塔细讲射门要领的那次。他隐约察觉到,每当乔瓦尼面对自己不愿直接表露的情绪时,就会用这种极度理性的方式应对——他在用理性克制感性。
由于手术安排在次日清晨且需全身麻醉,马尔蒂尼从此刻起便需禁食。于是玛丽莎从家里带来的三明治,最终都进了乔瓦尼的肚子。
“哦,可怜的保罗”,玛丽莎坐在儿子病床边,故作轻松地打趣道,“鼻子对男人来说可是很重要呢。”
为减轻鼻腔压力,病床的上半部分已被调高。马尔蒂尼半靠在枕头上,听着母亲用夸张的语调论证“鼻梁的弧度如何决定一个男人四十岁以后的颜值走势”。
一旁的切萨雷拍了拍乔瓦尼的肩膀:“乔,你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察觉年轻人眼中不愿离开的神色,他又温和地补充道:“然后来替换我们,今晚恐怕得麻烦你在医院陪保罗了。”
马尔蒂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不需要陪护,乔瓦尼就已经点了点头。
在乔瓦尼暂时离开医院回家的这段时间里,科斯塔库塔也赶到了病房,并带来了米兰战胜罗马的喜讯。
“三天后就是意大利杯,好在咱们这轮抽了个好签。”科斯塔库塔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顺手调整了下点滴管的位置。他们这轮抽中了莱切,虽说不能轻敌,但总比一上来就碰强队要好得多。
“德米那边怎么样?”马尔蒂尼靠着摇高的病床问道。
“应该能赶上米兰德比。”科斯塔库塔笑道,“不过眼下,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