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完那两句带着明显赌气意味的话后,黎予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慌乱地跳了几下。
一丝悔意像狡猾的泥鳅,瞬间从情绪的泥潭里钻出来,又迅速被她强行按了回去。
她盯着屏幕,期待着那个“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出现,期待着耿星语会像以前偶尔闹别扭时那样,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语气回一句“没有”或者“对不起乖乖刚刚在忙”。
然而,没有。
几分钟后,屏幕亮起,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带着冰冷质感的问号:『?』
这个符号像一根细小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进了黎予热烘烘的、被委屈和冲动填满的心里。
她甚至能想象出耿星语蹙着眉,脸上没什么表情打出这个问号的样子。
一种被敷衍、被轻视的感觉迅速淹没了刚才那点微弱的后悔。
凭什么?明明是她先开始不回消息的!明明是自己被冷落了才问的!她凭什么只回一个问号?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倔强涌了上来。好,既然你觉得我烦,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她抿紧嘴唇,指尖用力,几乎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快感,又敲下一行字:
『没什么。你忙你的吧,我不打扰你了。』
发送。
这一次,石沉大海。
……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拉得无比漫长。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手机屏幕再也没有因为耿星语而亮起。
黎予把手机扣在胸口,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独自舔舐着那份混合着委屈、愤怒和越来越浓烈的不安的伤口。
第二天,她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度过。网课听得断断续续,作业写得乱七八糟。每隔几分钟就要拿起手机看一眼,微信里其他群消息热闹地刷着屏,唯独那个置顶的对话框,安静得可怕。
她告诉自己:要忍住,这次绝对不能先低头。是她先冷淡的,就该她先来找我。
可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却在微弱地反驳:万一……她是真的在忙?或者……她是不是生病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
但很快又被更强的自尊心压了下去。“生病了连发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她赌气地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试图用睡眠逃避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然而,失眠找上了她。第三天醒来,眼睛下面带着淡淡的青黑。她第一件事就是摸过手机——依然没有任何来自耿星语的消息。
那种慌张感,开始像潮水般一点点漫上来,浸湿了她的故作镇定。
她点开耿星语的朋友圈,背景图没换,签名没改,最后一条动态还是放假前发的风景照。没有被拉黑删除,一切如常,却又处处透着不寻常。
这种彻底的、毫无征兆的沉默,比争吵更让人心慌意乱。
到了傍晚,黎予再也坐不住了。那点可怜的赌气和自尊,在巨大的担忧和恐惧面前,溃不成军。
她开始像疯了一样,在手机通讯录和微信列表里,寻找所有和耿星语可能有交集的人。
同班同学,隔壁班玩得好的,甚至是以前听耿星语随口提过一两次的名字……她挨个点开对话框,用尽可能显得不经意的语气询问:
“程彩,最近有跟耿星语联系吗?她好像消失了一样。”
“许知州,你知道耿星语怎么样了吗?我们这两天没怎么聊。”
“乔乔,你知不知道星语怎么样了,她已经好几天没理我了…”
回复陆续传来,内容却惊人地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