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豆已经要朝压水井钻下去了。丘頔拦住:“挖,我来挖。”
金豆歪了歪脑袋。
丘頔勉强笑了下:“谢谢你,金豆。”
金豆“呜呜”两声,傲娇。
丘頔:“金豆,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什么呢?”
金豆眨巴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夜火中颤了颤,好像鱼儿的尾巴。
一切倏地寂静下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丘頔从李渠栀和魏束葵那里得不到什么,她们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要杀了低马尾、稀拉卷毛、哪吒头、双马尾和大长辫子。
跟金豆,慢慢产生惊人的默契。好比刚才,丘頔只是被它蹭掉胳膊上的浆液,她就瞬间明白自己接下来要有什么反应。“是我越来越像你,还是你越来越像我?”她喃喃地。
“汪汪汪!”
丘頔“啧”了声:“人可以说另一个人真狗,反过来就不行。所以——”
“汪汪!”
金豆不再搭理她,在丘頔铲一锨土时,它迅速帮忙把土抛远些。
狗,你真人。
它对自己说完,咧开了嘴,露出十二颗牙。
绕着压水井,丘頔很快刨开一个洞。“刨”这个字,很妙。她怀女儿珊珊时,本来打算剖腹产,上网查消息,很多人竟然把“剖腹产”说成“刨腹产”。
剖,是切开。刨,是挖个大洞,好似刨一个冢。
那些人究竟是没文化,还是……?丘頔刨着刨着,抚上肚子,胎儿轻轻翻了个滚。倒不是因为她受累了,这点活,比起在家算什么。丘頔安慰了两下,继续。
很快,她就知道腹中胎儿为什么有异常的翻滚了。
“金、豆——”她有些失声。
一人一狗瞧着地下,好多好多,未成形的婴儿。
“呕……”
“呕……”
连金豆都吐了。
丘頔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深夜,紫色焰火加深,有些蓝,带着墨色,燎过每张眉眼,除了头发不同,几乎看不出七个老太太谁是谁。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从地下涌上来,震着耳膜,简直头晕目眩。
丘頔看见,看见——
李渠栀和魏束葵自行换回了身体,她们一个扯着五个老太太的身体,一个往她们身上涂抹红彤彤的浆液。情形再次失控。浆液的产生,是地下;浆液的供给,是地上。
低马尾、稀拉卷毛、哪吒头、双马尾和大长辫子都没有子宫。
“生生世世”,李渠栀恶狠狠,“你们五个,生生世世受罪吧。”
魏束葵更恨一些:“畜生,就是畜生!”
低马尾、稀拉卷毛、哪吒头、双马尾和大长辫子五个人,好像人偶娃娃,就这样随她们两个摆弄。丘頔有些恍惚,李渠栀和魏束葵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