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姆哥无论Buck是否同意,我都要和他分开工作,不再进行CP营业。
姆哥对我态度十分抓狂,他对于我的提议并不赞同,不停地跟我分析利弊,他气得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我和Buck分手了。”
姆哥猛地怔住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初我就提醒过你,不支持你们这种艺人内部消化,就是怕你们分手影响工作!哎呦,真是让人头疼。”
他痛苦地捂着太阳穴,在原地焦躁地转了好几圈,皮鞋在地板上踩出急促的哒哒声,最后突然泄了气似的,跌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抓头,原本精心打理的发型此刻已经乱得像草堆一样。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是不能同意,就算是要解绑,你再等两个月你们的营业合同期限也到了,不续约就可以了。年轻人谈恋爱分分合合很正常,接下来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啊。离婚的夫妻也没有都老死不相往来的。Song你要把工作放到第一位啊。你前两年吃了那么多苦,才开始走上正轨,广告代言、双人活动、见面会、新的电视剧项目都能进行下去,我就当你今天说的话,我没听到。”他说完就用双手捂住耳朵,一副要耍赖就能让我回心转意的样子。
“姆哥,对不起,我做不到。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在我的每个社交媒体上公开声明我和Buck已经分手了。”
姆哥猛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不解,“你!这是何必呢!”
他见我态度如此坚决,权衡利弊之后,不得不接受了拆CP的决定。
我听从他的要求不暴力解绑,一切缓慢处理。
没几天我和Buck同台的工作就断崖式的减少,直到完全没有双人活动,社交媒体上也不再互动。
粉丝们开始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各种猜测。甚至直接当面找到姆哥询问原因。
姆哥面对镜头,详细地解释了我们近期没有共同工作的原因,并且表现得好像这一切对“Bug”没有任何影响,只是阶段性的工作安排,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我则逐渐地从Buck的生活中淡出,仿佛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未存在过。
最后这两个月粉丝也能看出“Bug”拆了。
尽管姆哥试图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平息外界的猜测,但粉丝们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强烈。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各种评论和讨论,有的粉丝表示失望,认为我们背刺大家,有的试图寻找我们关系变化的蛛丝马迹。
我发了一条长文,我将减少合作的原因归咎为我的身体状况难以支撑繁忙的行程,接下来会停止一切工作,短暂休息。
这也不算是说谎,我身体确实出了状况。
自从分手后,我整晚失眠,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还频频胃痛,更是吃不下饭,精神头勉强能支撑到放暑假的最后几节课。
路过甘迪伦大学的图书馆南侧,我停在一面悬挂着衣装镜的墙面前。
这面镜子巧妙地镶嵌在墙上一幅色彩斑斓的涂鸦艺术作品中。记得那时我和Buck形影不离,亲密得就像一盘刚出锅的拔丝地瓜。
我举起手机,对着这面独特的镜子按下快门,镜中清晰地映照出我们的身影,我和Buck都穿着鲜艳的花衬衫,他手里还提着为我买的茉莉冰豆浆。注视久了,眼前的画面竟渐渐模糊,恍若老式电影胶片在倒带重播。当我再次凝神细看时,镜中的景象已全然改变,我穿着大学的白衬衫制服,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如同一张挂在灵堂的遗照。
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镜面,水珠蜿蜒而下。
我从路边拾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用力朝镜面掷去。
“啪!”一声脆响,镜子中央应声碎裂,裂纹如蛛网般向四周辐射扩散开来。
雨像被云层一层一层筛落下来,不厌其烦,只是落,只是落。
路边密匝匝的细碎绿叶和饱胀的花骨朵都被雨水淋了个通透,我也不例外,被淋成了湿垃圾。
我回到家,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扔进临近门口厨房的水槽里,转身发现木质置物架上还零散地摆放着几块Buck上次做饭时剩下的火炬姜,它们已经失去了水分,变得干瘪皱缩。
我清楚地记得这些火炬姜新鲜时的模样,那天Buck神秘兮兮地将它们藏在身后,突然像变魔术般掏出来,送给我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火炬姜。乍看之下,它们像极了盛开的桃粉色玫瑰花,每一片花瓣都如同精心烧制的陶瓷般光滑细腻,还带有一股白兰花与栀子花交融的香气。
Buck将那些桃粉色的花苞切成细碎的小块,在锅中翻炒成浓稠的酱料,再拌入新鲜的虾仁和各种香叶……
我越是想忘记他,越是记得与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屋子里属于他的东西,都被我打包进一个纸箱子,我再三提醒自己,朝前看,以后我会遇到更值得的人,有更多的人生际遇,有更美好的未来。
可恶的是我的手机输入法还记得,每天路过的街道还记得,我房间里的每个角落还记得,连我的胃都记得,它会痛,会鸣叫,会提醒我饿了,好似我的饥饿与想念是同一种意思。这种记得最可怕的地方是剥夺了我所有快乐的欲望,让我一直沉溺在失恋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塔塔见我这个状况,也不敢催我交小组合作的作业,我不愿意拖累他,咬着牙做完了小组作业,用邮箱发给他后,买了张离开曼谷的大巴票。
我有很多问题盘桓在脑子里,不弄明白,我死也不甘心。
我来到售票厅,面前正好是芭提雅的窗口,写着硕大的“PATTYA131泰铢”,正好马上就要发车,我买好了票,坐上一辆蓝白相间的大巴,两个小时后我到达了这座红灯酒绿、人潮如织的不夜城。
换了个地方,我还是睡不着,索性出门顺着芭提雅的海边一直走。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汪洋早已在骚动。喧腾中由湛蓝转为深蓝深邃的没有尽头,暗云郁沉压向海边,又急速滚向凄迷烟雨中的海岸线,那一线暗白怒涛将柠檬木的鸭笼冲刷得越来越黑,波涛也扑平日里淡黄的沙滩,再凶的气势抵达我的脚下时,也就只是喷发白沫,倒退回去,把沙滩上的椰壳、棕榈的枯叶卷进颤动的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