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宇远远瞧着,直觉邱怡不仅机敏嘴利,用探花手不声不响地制住楚建也正恰到好处。
林兮双目也是怔住了,问道,“你懂武功的?”
“探花截梅手。”邱怡回道。
林兮豁然大悟,邱怡既已学了云间医术,自然是练过探花截梅手和玄心奥义诀,再不是此前身躯无力的病娇女子。
待张天作表奏完一曲琴剑,林兮才收回手中的剑,可邱怡仍恐楚建再出妖乱,并未松手。
楚建见她久不放手,眯着眼道,“姑娘,既然这般不舍得放开我,不然将我带到你房中,切磋切磋。”
听闻楚建轻佻之言,林兮眼里愠色渐浓,却听邱怡淡淡道,“好啊。”
邱怡虽明男女不私相授受,却不知男女缘何不私相授受。父亲丧逝后,便孤身漂泊,无人教识男女之事,不懂楚建言辞间的放肆与侮辱,还以为楚建是要与自己切磋功夫。
“好什么好!”林兮斥道。
邱怡以为林兮是在担心自己,正欲说“无妨”,“我不惧他”。
话还未出口,又被林兮拦住,“无什么妨”,说着林兮还一掌拍去,打开二人正相接触的两手,忙将邱怡护在身后。
“讨没趣儿是不是?”楚建喝声向林兮,“这姑娘都答应跟我走了,你算是什么东西?”
这时,张司宇带着张天作等人,也不声不响站在不远处。
张天作知道楚建适才捣乱,是冲着自己与楚英来的,本欲和楚英一同出面。却被张司宇拦下,他也好奇,这位女孩身上带了多少功夫,昨夜危机不敌的瞬息,还能冷静想出应对之策。
楚建是南越君侯楚常次子,按理算是楚英的堂兄。今日见楚英在,他才临场想出利用虫鸣乱张天作琴剑的主意来,是为激将,为的是让莽撞的楚英出手破坏张天作的琴剑演艺。
至于楚建与楚英的过节,还要从父辈讲起。
楚英的父亲楚堂与陵侯张鸢有着八拜之交,在陵侯夫人身怀六甲时,二人便立下了指腹为婚之约,结为姻亲。张鸢还承诺,潘氏所生若为男,不仅要与楚英结为兄弟,便是今后家中弟弟有女,也将嫁与楚英为妻。
楚常得知楚堂与张鸢情谊匪浅,本就怕南越世子位旁落,又闻得张鸢已立女为嗣,更知楚英前程如锦。
一不做、二不休,将一杯金屑酒喂给楚堂。其后又派人追杀楚堂遗孤。
楚常派出的毕竟是江湖中人,那伙人中,多对有着素衣剑仙之名的白陵君侯颇为忌惮,其中有一人轻功绝顶,其妻又为江湖人不容,一转念间,索性倒戈,护送楚英去了白陵,以求庇护其妻。
而后,南越楚家的人虽不好再将楚英怎样,但一想到楚英将娶的人,是白陵少主,是未来的白陵君侯。不出意外,楚英与其生下的孩子,也将成为白陵城的继承人,更不是滋味。所以再见楚英时,自是又羡又妒。
楚英暗愤,决定无论张司宇如何阻拦,他都要上前教训一番楚建。
“你又算什么东西?”楚英还未发言,却听人群另侧传出一男声来,口中喊的正是自己想说出的话。
楚建瞧见人群中走来一彪身壮汉,窄袖骑装,英挺洒气。虽不认得,但那人身后跟行的紫衣女子,他却知道,正是开物门的田雨萝。
张司宇远瞧去,低声道,“哈,阿夏也在啊。”
张天作瞥着陈雅安递出眼色,验证着二人此前的猜测。
楚建还当那跟在田雨萝身旁的彪身汉子是普通人,报出家门试图吓退他,“在下南越楚氏,楚建。”
轩辕夏蔑声笑道,“原是个人,果真算不得什么东西。”
邱怡知轩辕夏功夫过人,楚建哪会是他的对手?又记田雨萝善妒,故而只在林兮身后无声看戏,以免再生差池。
“今日,这位姑娘已答允过我了,你若也想与她切磋,等改日吧。”楚建海口道,不时向邱怡魅魅眯眼。
“放屁!”轩辕夏破口道,“她答应你什么了?”
楚建勾笑道,“自然去她房内切磋功夫啊。”接而又讽笑开。
话音才落,屋内嘲笑乍起。邱怡听到这甚是讽刺的笑声,看满堂众人都向自己投来各式各样嘲弄的眼神,好像一锋锋刀片划着脸颊。
又轻飘飘瞄了一眼高位之上的城阳公主,也正用一股满是优越的神色审视自己,觉出于房内切磋功夫另有他意,才惹出这般笑话。
邱怡心中羞愧至极,好像大家在讨论一件人尽皆知的事,都故意瞒着不告诉自己,心道,还不如方才直接将楚建的手折断算了。
霎那间,她心中想极了父亲,他若在,自不会再有这些尴尬与哑谜了。只得委屈地望了望轩辕夏,又看了看林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