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在夜半时分靠了岸,再一路跟着回宫,基本多半夜就过去了。
沈明心回寝房强撑着想开始复盘,总结刷分经验,结果刚想到“最好还是把自己当晚做过的事都列出一二三来”,还没等付诸实践,就困得实在受不了,进行了一个倒头就睡。
囫囵觉睡了三四个时辰,结果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按理来讲她昨夜跟着游船走了一夜,今天应该能休息一日,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睡觉!
她被困倦冲击得头皮炸裂,但开门时还是维持了和善的微笑。
社交假面戴得炉火纯青。
敲门的是个大夫,看起来岁数很大了,胡子花白垂到胸口,肩膀上斜挎着一个木箱,身上的穿着是医官服饰,但其实完全不需要靠衣装,纯看气质就能看出来是个大夫。
“您——”
“沈明心沈尚仪?”
“我是。”
大夫向她点了点头,接着从她和门之间的夹缝里走了过去,把肩膀上斜挎的木箱放到桌子上,继而拿出一方小脉枕,也放到桌子上。
他使了个眼神,让沈明心过去坐。
沈明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是没睡醒?怎么大早上起来就有大夫来强行看病?
沈明心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并且乖巧地递上了右手。
“昨夜受寒。”大夫搭了搭脉道。
沈明心点头,一夜掉了两次水,她现在还感觉头昏脑涨的。
“怎么浸了水还一直穿着湿衣以致寒气侵体!”
这不是要一直披着陈子兆的衣服好告诉刘长赢别动手了吗?回小船还耽搁了一点时间去借衣服。
“少吃点瓜子,尤其受寒以后!大寒大热相冲撞,不难受就出奇了。”
大夫一边搭脉一边捻胡子,“怎么还有长期惊惧的脉象?”
神医,你到底是把脉的还是算卦的?
沈明心都想问问他治不治痛经。
一看老爷子皱着眉又要开口,沈明心赶紧先一步截住了话头,“您老是太医局的内宿医官?”
大夫长长地嗯了一声,那其中含义分明:怎么,不明显吗?
明显,当然明显,但沈明心总要找个头来继续往后问,“您老这是怎么突然大发慈悲想起来给我这个小内官诊脉了?”
沈明心试探着问。
太医局的内宿医官一般都是专门照看宫中贵人的,而且为了保证治疗过程的连续性,一般内宿医官看顾的贵人也是固定的,像这位这种犹如算卦一样的医术,看得绝对不是一般人。
大夫一掐胡子,示意她把另一只手放到药枕上,“年轻人,少耍点机心手段对身体好一些,想问什么大可以直接问。”
沈明心羞赧一笑,其实心里想的是:对身体好一些就对小命不好一些,两害相权取其轻。
“您看您给我看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太医局张谨,一般人都叫一声张老,你若愿意,直呼名讳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