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得出来它们是一对。
但一只被妥帖珍视,一只被随意丢弃。怎么可能,再成为一对?
“丁叔,我该怎么做?”宁昉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玉镯,嗓音浸透了霜雪,“我该怎么做才对?”
丁勉哪还有什么不懂?他看着他发红的双眼,一想到他这般肆意妄为,连劝慰都变得尖锐:“还能怎么做?不想死就赶紧闭关静养去。”
他说了也是白说,宁昉没去闭关。
第二日,宁昉告知锦麟,他要亲自为锦麟和紫茶主持亲事。
他知道锦麟认为他不可理喻,紫茶也怪他算计他们的亲事。
他做错了吗?至少不全对。
可是锦麟和紫茶也同意了,那他便也不算强人所难。
他不得不这样做,他必须想出办法来验证,那个名为奚华的师妹是不是真是存在的。
是他卑鄙,使了手段,想要逼她现身。
她和紫茶那么要好,她一贯把紫茶看得那么重要。如果她是真的,她一定不会错过紫茶嫁人的场合。
这婚讯散布极快,各大宗门无人不知。如果她是真的,她一定也有所耳闻。
可是她没有出现。
从发布婚讯第一日,直到紫茶和锦麟结亲结束,他密切关注着全过程。
夜里,所有宾客都散去了,汀兰苑只剩一对新婚的小夫妻。
他都没能找到关于奚华的任何一抹痕迹。
她不会为了躲着他而冷待紫茶,所以,她不是真的。
宁昉再次得出结论,奚华没有回来过,他是在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认清真相之后,他终于肯去闭关静养。
但天机阁卜澜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事关“灵泽末路”,事关衍苍神体,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寻至地宫,触摸到圣棺,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封存衍苍神体的圣棺,只有他一人可以打开。
待他进入圣棺,惊见陨落的神明和自己长着一模一样的容颜。
尘封的记忆渐次变得清透明晰。
原来他是衍苍的转世,降生在茫茫尘世,以血肉之躯从普通修士重新开始。
他无父无母,亲缘淡薄,宁怀之与他也没有血缘关系。
宁怀之对他没什么感情,也不知他身世和来历,只不过看中他天赋过人,实力超群,想要他光耀天玄宗,所以才成为他名义上的父亲,终日盼他得道飞升。
这些事他都不在意。
还有更重要的,关于偃的来历和动机。
偃是衍苍生出的负面欲望,为神明本体所不容,被祂亲手从识海中剥离,成为飘荡在三界中的一缕邪念。
此后漫长岁月里,邪念不断寻找宿主,日复一日吸食更多邪念壮大自身,渐渐修成邪神。
偃苦于没有实体,而其他肉身又无法长久承受他浩荡的灵力。他要占据衍苍的神体或者神明的转世之身,成为三界至尊。
趁偃还未寻到此地,宁昉转移了衍苍神体,把神体藏进了唯他一人知晓之地。
暗中做完这些事,他躺在圣棺之中,假装成神体,等一个人。
为了不被奚华一眼看穿,他提前散去了她熟知的茉莉的香气,让自己成为已死之身。
他赌她会来一探究竟,假如她是真的,不是他的幻想。
他在冰冷的圣棺里等了好几日,感知到她只身进入地宫,听见她的脚步一步步靠近。
他的心情难以言喻,在狂喜和绝望之间来回跳跃。
当她伸手抚上圣棺,淡淡的气息透过仙玉蔓延到棺内,好似温煦的春阳照耀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