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杂工组的组长,扯著嗓子吼道。
周围几个工友,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著她,窃窃私语。
“看她那傻样,估计是嚇著了。”
“能不嚇著吗?她跟许大茂,可是一路货色,都是得罪过陆科长的人。”
“要我说啊,厂里对她都算是宽宏大量了,也就是调个岗,没像许大茂那样,直接给开除了。”
“那还不是看她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要不然,哼哼……”
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扎在秦淮茹的心上。
她低下头,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铁锹,用尽全身的力气,继续铲著那些冰冷的煤渣。
她不能倒下。
她要是倒下了,她的孩子怎么办?
她的槐,她的小当,还有……还在少管所里,等著她去接的棒梗……
一想到棒梗,秦淮茹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恐惧,在一瞬间,被一种更加强大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所滋生出的,近乎疯狂的母性的坚韧。
她不能输!
她不能像许大茂那样,就这么完了!
为了孩子,她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什么屈辱,她都能忍!
她要活著,要好好地活著!
像一棵野草一样,顽强地活下去!
一直等到她的儿子,棒梗,回来的那一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秦淮茹拖著一身的疲惫,回到了那个空荡荡,冷冰冰的家。
两个女儿已经睡著了,脸上还掛著泪痕。
晚饭,只是两个乾巴巴的窝窝头。
秦淮茹看著女儿们瘦小的脸庞,心如刀割。
她走到桌边,点亮了那盏昏暗的煤油灯。
她从抽屉的最深处,翻出了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信纸,和一支铅笔头。
她一笔一划,郑重地在信封上写下了那个地址。
京城,少管所。
然后,她开始给自己的儿子,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