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霜说:“见到您之前,我也以为他有一个好母亲。”
冯莹的呼吸加重。
玉霜继续:“小辰如果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好好待他,首先便是认祖归宗,改名换姓,叫什么比较好?”他玩笑似的:隋同尘?似乎寓意一般,不如您取一个,隋什么?
话锋一转:“可惜,他不是。”
冯莹柔声道:“只要别人信了,说他是,那他就是。”
僵持之间,门外副手敲门,似有急事——府里盯梢的赶了五十里,传来消息。
隋靖正带夫人去了戏院,到晚上还没出来。
冯莹委婉撵客:“您有要事的话,快去處理吧。”
玉霜目光沉沉,却没有立刻离开。冯莹被他再逼迫,终于破开平静:“您可以退,我不能。”
“我已豁出了名声,豁出去所有,您若是不成婚,我只能带着那孽种,去贵府门前自尽了。不知報纸又会怎么书写……”
玉霜打断她,给她答案:“‘珠胎暗结,富家女遭抛弃成痴女,挟子寻死’。”
冯莹脸颊一颤。“我清白已失,退了,也是死。您要真是可怜我,就请娶我吧。”
玉霜:“这世上,只有一人能救你。”
他说出是谁。冯莹错愕无比,旋即大笑,笑出眼泪。
玉霜说的那人是——冯莹自己。
到戏院已过子时。
玉霜本不想再踏足戏院。过去班主命他们清白做人,但也恰恰是班主卡住他身契,将他送与隋家。
直至今日。
边巷停着一辆改良福特。
“大哥送的生辰禮,我很喜欢。”窗摇下,隋翊空着手,朝玉霜遥遥一敬,接着说了串数字,“叁〇伍——我的还禮。”
一个包厢号。
玉霜没送过隋翊任何东西。
不详感延续到他找进包厢时。上楼时他不敢往深處想,只组织语言,复盘同冯莹的谈判。
谈判的内容在脑中过了一圈,玉霜站在包厢前,预设无数情形,才敲门。
五声,分轻重快慢,这是他与隋和光约定的暗号。
玉霜进来时,隋和光发尾还泛着潮气,隋翊走后他又洗了一次。滚烫又靡丽的香气,织出一张幻网,只中央那道影子,在玉霜瞳中撕出道轮廓。
红痕,指印,淤青,蔓延进里衣内。
隋和光洗的力度一定很重,耳畔一带才会通红,很薄,浮着細青筋,似乎能窥视内部脆弱的脂络,同颈束淤青构成荒诞、荒淫的一幕。
玉霜没有上前。房内太热,他感到眩晕。
……愤怒。
没有痛苦,只是愤怒。
他曾因无法摆脱隋家而痛苦,彷徨,却从未有过此刻般的愤怒——隋翊知道他与隋和光有瓜葛,还敢下手。
从前他羞辱玉霜,是怨老爷子;现在,也不过是为挑衅大哥。
玉霜在商会一事中暂时退让,隋翊就乘勢追击,要他一败涂地一无所有……从来不是什么争风吃醋、情爱狎昵。
只是权勢的对抗。
玉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下面的:“……你有没有受伤。”
第33章
隋和光周身轻动,瞬间他明白——玉霜误会了。
沉闷。沉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