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夏军营地传来阵阵狼嚎般的长啸,闻者无不心寒。而远方的怀朔部众,则点燃了送葬的篝火,为他们年轻的单于和阏氏送行。
火光映照中,仿佛有一对璧人携手走向长生天,永远离开了这个充满仇恨与杀戮的人间。
肃清草原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当最后一股抵抗力量被剿灭时,阎涣终于踏入了怀朔部的圣地。
长生天祭坛。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抵抗,只有一片死寂。
祭坛中央,一个身着素白长袍的身影静静地跪坐着,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母…”
阎涣下意识地唤出声,随即又冷下脸来:
“阏氏。”
骆绯缓缓抬起头。
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嘴角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微笑。
“将离,你来了。”
阎涣注意到她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那是草原上常见的骨灰盒。
他的心猛地一沉。
“这里,你的弟弟,和你的弟媳。”
骆绯轻声道,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骆绯艰难地站起身,将木匣放在祭坛上,又从怀中取出一封厚厚的信。
“这个,给你。”
阎涣迟疑地接过信纸。
信封上工整地写着“将离亲启”,字迹是他熟悉的母亲笔迹。
就在他拆信的瞬间,骆绯突然踉跄一步,嘴角溢出黑血。
“你服毒了!”
阎涣大惊,下意识上前搀扶。
骆绯靠在他怀中,气息微弱:
“将离,让母亲最后看看你。”
她的手轻抚过他的脸颊,就像小时候那样。
然后,永远地垂了下去。
阎涣呆立当场。
母亲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冰冷,那种温度,和他记忆中一般无二。
他颤抖着打开信,整整二十页的信纸,写满了一个母亲的血泪。
“将离,有些真相,母亲必须要告诉你了。”
“策勒格日确实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当年母亲被崔仲明逼迫改嫁,也想过逃走回夏州找你,可若我莽撞行事,带来的必然是你被崔仲明牵连的结果。母亲不能那么自私,用你的命换我的自由。”
“但阿斯楞待我极好,策勒格日,他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母亲本以为隐瞒真相是对你的保护,却没想到酿成如此大祸。”
“你父亲若在天有灵,看到你变成今日这幅模样,该有多痛心。”
“将离,权力和仇恨已经让你迷失了本性,收手罢。”
信纸一页页翻过,阎涣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当读到“母亲从未有一日忘记过你”时,他终于崩溃。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