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阏氏可知道,为何我总在月圆之夜陪你去边境?”
骆绯摇头。
“因为我母亲说过,月圆之时,思念能传得最远。”
阿斯楞的声音很轻:
“她临终前,还望着月亮说,故乡的月亮应该也是这么圆。”
骆绯的心猛地一颤。
这是阿斯楞第一次如此详细地提起他的母亲。
次日,部落里来了中原的商队。骆绯在巡视集市时,偶然听到几个商人在议论夏州的新任节度使,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少年侯爷。
“听说承恩侯姓阎,是那个叛将阎垣的儿子。”
商人的话飘进耳中,骆绯手中的牛皮水袋砰然落地。
她的儿子已经十一岁了,他还好好活着。
当晚,骆绯彻夜未眠。
她躺在毡毯上,睁眼看着帐顶,耳边反复回响着商人的话语。将离才十一岁,就要在虎狼环伺的朝堂中挣扎求存吗,他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有危险?
黑暗中,她感觉到阿斯楞起身点了灯。
“阏氏可是有心事?”
他温声问道,递来一碗温热的马奶。
骆绯终于忍不住,将这些年的牵挂与担忧尽数道出。说到最后,她已是泪流满面:
“他还那么小,就要独自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我…”
阿斯楞沉默地听着,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安抚一匹受惊的马匹。
良久,他忽然起身穿衣:
“我出去走走。”
这一走,就是整整一夜。
黎明时分,阿斯楞带着一身寒露回到帐中。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彻夜未眠。在骆绯惊讶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想了整整一夜。”
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送你回去。”
骆绯愕然:
“单于说什么?”
阿斯楞重复着,语气坚定:
“我送你回夏州,回到你儿子身边。”
“我会亲自带队护送,以怀朔单于的身份正式访问贺朝。届时你可以借机留下,中原皇帝不敢对我怎么样。”
骆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到将离身边,这是她这三年来日夜期盼的事。
“那你呢?”
她轻声问:
“你怎么办?”
阿斯楞笑了笑,笑容却有些苦涩:
“我是单于,自然有我的办法,你不用担心。”
骆绯望着眼前这个男子。
这三年来,他给予她的不仅是尊重,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