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今日崔姣姣换上了一身碧色的襦裙,配此发髻,端庄而不落繁杂。
“甚好,多谢你。”
她回身,对着那妇人抱以一笑。
“夫人折煞了,若夫人用好早膳,这便虽我出去罢,大人等候多时了。”
崔姣姣立时起身,理了理裙摆,便先一步出了屋门。下了阶梯,又转了一回连廊,她于驿站外停着的那架车马前,望见了只身伫立的阎涣。
他身姿挺拔,一如初见时分毫不差,唯似高山。
只是这山太过显锋,因此世间也仅此一座,独行独坐,还独卧。
“帝师。”
她开口唤他,迈着步子向他而去。
阎涣回过身来,一众天地间,独独看见她。
他眼神扫过崔姣姣的新发髻,窦地一滞。崔姣姣连同身侧仆妇全然不解,面前这男人为何瞧着她的头发发呆。还是阎泱有眼色,赶忙小跑至崔姣姣身前,引她快些上马车。
马凳安放好,崔姣姣也不便在此处同阎涣多说,她也迈开了步子走上前去,心中还在想着赵庸之前日对她说的那些话。
而此时的赵庸之,早便收拾好行装跟在马车之后,二人心照不宣,并未相看一眼。
崔姣姣心中思虑着如何开口同阎涣坚毅换路而行,脚下一个不留心,险些踏空。
“当心。”
阎涣长臂一伸,稳稳扶住了崔姣姣的胳膊。
“多谢。”
她只回他这一句,提起裙摆快步进了厢内安坐。
车马启程,崔姣姣坐在主位之上,明显感受到阎涣时不时瞥来的目光,有些莫名起来。
良久,她因着需尽快开口绕行司州,这才终于对他道:
“帝师为何频频看我的头发,莫不是乱了?”
其实崔姣姣也想过,难不成是自己束发不比半披发好看,不过她是决计不好意思这样问的。
阎涣瞧着她,神色愈发奇怪,冒出一句:
“莫非你不属于这里?”
这一句出,崔姣姣立即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
崔姣姣不可置信地顿住了。
看着他灼灼的目光,崔姣姣藏于袖口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掌心冷汗涔涔,呼吸都急了些。她不敢再开口,更不知晓阎涣是知道了什么才有如此疑问,只祈祷他若是真知道些什么,不要取了自己的性命便是了。
瞧着崔姣姣紧张的模样,阎涣微眯了眼睛,向前探去身子。
细细看着她额间渗出的汗珠,他瞳仁细不可查地动了动,终究还是只说了句:
“公主难道不知,唯有已婚的妇人才会束发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崔姣姣猛地在心中舒了口气,如捡回一条命般庆幸。不过旋即又懊恼自己未曾做足了功课,连这样的当朝常识都不知晓,难怪阎涣要不住地看自己那么多回。
还好,这些小事都好说。
她换上一副稍带委屈的面容,自下而上缓缓抬眸,望着那一双浓茶般颜色的眸子,道:
“崔瓷自幼长在司州,在那等偏远之地,能识字写字、得些诗书研读,已是不易。哪里会有人那般好心,教导崔瓷已婚妇人的装扮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