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迈克尔只能退后一步。
“……那你要不要看我跑?我意思是——你不用跑,可以在边上坐着看。”他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蠢。
邦妮没笑,也没皱眉,只轻轻说:“我没带评分笔。”
这比任何婉拒都锋利。
迈克尔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句“那我去集合了”,然后小跑走开,背影带着一股没能压住的受挫感。
而邦妮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他没那么糟。”她忽然对爱德华说。
“我知道。”爱德华低声,“他只是……过于金毛。”
“你不喜欢狗?”
“我对任何会摇尾巴的人都有点戒备。”
邦妮挑挑眉:“那你一定戒备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的人。”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里,我想……你在。”
邦妮抿了抿唇,没回话。
过了一会儿,像是忍不住似的,她又说:“你要是也来跑步,我建议你别学他。”
“为什么?”
“你跑起来太快,会引起地震。”
爱德华终于笑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白天、在人群中、毫不掩饰地笑。
不是勾唇,不是皮肉之举,是发自肺腑的那种一笑,带着一点狼一样的得意,又带着“我就是知道你会这样说”的笃定。
邦妮没躲开,只是看着他。
阳光终于在云层缝隙中落下一道淡金。
他站在那里,她站在他旁边,周围学生在跑、在喊、在笑,但那一秒,整个操场像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没碰她。
她也没再推开。
体育课的热身环节在教练的哨声下开始。
湿漉漉的塑胶跑道反着光,像一张不愿睁眼的镜子,把所有人的影子拉长、模糊。
邦妮站在场地边缘,靠在一个铁质球架上,双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一脸“我已经尽到了出勤义务”的冷漠从容。她的目光随着那群慢跑的学生滑过,却并没有认真看谁。
但她的余光知道,爱德华就站在不远处,像空气里一道硬得擦不开的光。
爱德华的衣服干净、动作利落,却没有真正参与跑步,他只是以一种“不太明显但完全足够”的方式,跟着她的节奏在场边走着。
两人的步伐几乎一致,并不是有意同步,而是一种某种生理上的默契牵引。他没有跟得太近,也不说话,但他在,始终在。
邦妮下意识地,走得更慢了一些。
“快点跑起来,牛顿!”教练在远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