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视频那头传来一道男声:“叶明明,你到底磨蹭多久啊?咱们还去不去?”
孟逐一愣。
“等下,”她坐直了身体,“刚才那个声音是……黎耀飞?”
叶明明撇撇嘴,“对……前几天他突然给我发信息,说正好路过柏林,让我出来带他转转。”
孟逐皱了眉,“他怎么跑你那儿去了?”
“我哪知道,”叶明明边说边站起身,“本来还想通过他打听点周狐狸的动向,结果你是不知道,这家伙一天发几十条信息,烦死了!”
“那你可以拉黑他。”
“拉黑?那倒不至于……”叶明明咳了一声,眼神躲闪,“毕竟人家大老远飞一趟……”
平时的叶明明哪里会考虑这些人情世故?孟逐忍着笑没有点破,只是说:“我不打扰你们了,赶紧去吧。”
“行行行,先挂了。”
她倒是没想过,这两人倒是真成了一段缘分。孟逐偶尔恍然觉得之前都是一场梦,如今倒是给这些回忆多了一些实感。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十二月的港城虽然没有雪,但孟逐每天上班路过中环时,都能看到各大商场和写字楼被彩灯和银色装饰点缀得璀璨夺目,节日氛围浓得化不开。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早就进入了休假模式,客户约见变少了,新投资的讨论也缓了下来,推到明年再进行。可孟逐没有这种奢侈。
张昭合的案子占据了她的大量时间。那次燕北一别后,张昭合认真思考了她的建议,决定让孟逐帮他设计一套家族财富保障方案——万一自己意外离世,妻女依旧能确保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的担忧很实际:妻子不懂投资理财,也不会经营公司。直接留一大笔钱给她们,很可能被骗光或挥霍空。他需要一种既保证家人生活,又防止财产流失的方案。
考虑众多因素,孟逐提出了遗产信托的解决方案,简单来说就是将资金交由专业机构来打理,定期给家人生活费。这样既保障了她们的日常开销,又避免了一次性拿到巨款后可能遇到的各种风险。
对于孟逐来说,这是她的第一个大案子。整整一个月,她几乎泡在了会议室里,白天见客户、协调法务,晚上研究合同条文。那段时间,她最常听见的是打印机的嗡鸣声和电脑里新邮件提示声。
公司里的同事对她也颇多议论。表面上大家都恭喜她一上手就能接到这么大的案子,说她一个季度就能完成别人一年的业绩。但在私行这种人精遍地的地方,向来人情面子多过真心实意,笑意背后藏着的多半是嫉妒。
有一次她在洗手间,就听见有两个女生边补妆边聊天。
“啧,现在的小姑娘真系好命啊。”一个笑着说,“你看她,刚上任RM第一个案子就搞信托这种大单。我做了这么多年都没碰过。好叻!”
“啧,你不知道这些都是章斐的户吗?没有斐姐,她哪里做得出来?”
“唉……比不过比不过,做MarketLeader的马仔,就是比我们这些卖命还被骂的强。”
“现在内地有个词形容得更准确,叫舔~狗~”
两人笑着,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啪——
厕所隔间的门忽然打开,孟逐径直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挤进她们中间的洗手池。
两人表情一滞,彼此递了个眼色,讪讪地假装整理发丝。镜子里,她们都看见孟逐不动声色地洗着手,像是根本没听见那些话。
水声停了,孟逐拿纸巾慢慢擦手。两人以为她要离开了,却听见她忽然转过头,看向左边那个刚才说“舔狗”的女生。
“Selina,我记得Ryan离职以后,他的客户你分了一半,对吧?”
Selina一脸警惕:“……是又怎样?”
“那为什么没见你签下一单像样的deal?”孟逐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在真心求问,落在耳朵里,更显得讽刺。
“是因为不想吗?”
Selina的脸色瞬间铁青。
孟逐没等她反应,只冷冷道了句:“借过。”然后推门而出。门关上前她还听见Selina在里面的破口大骂声,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与其忍气吞声维持表面和平,倒不如直接说出来让自己心情舒畅些;比起被人评头论足时默默难过,不如让他们明白,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只是Selina的闲言碎语,也像针一样扎醒了她。
她知道,张昭合这个户终归是章斐留给她的。哪怕现在她再怎么努力,外人都会下意识地将功劳归于章斐而不是她。想彻底撕掉“裙带关系”的标签,让自己的成绩无可争议,最好的方法不是解释,而是行动。
她必须开发属于自己的客户。
可问题是,她做的是高净值客户,这些有钱人不是满大街都是,随便抓一个就行。要去哪里找到这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