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卷卷宗被收拢归去角落,长案上只剩下最后一幅摊开,赫然便是曲雄谋杀案的卷宗。
凌凤池凝视这张卷宗。
按住卷轴的修长指骨,缓缓收拢,把卷宗收入袖中。
“曲雄谋害案,嫌凶阮惊春,擅长用刀,出没京城,身上确有嫌疑。大理寺可发下拘捕令。本官会亲自过问此案,追问内子,纠察线索。”
*
章晗玉这两日懒散,睡到午后才起身,慢腾腾用过午食,去后院继续捣鼓花架。
把最近几天新发出的爬藤花苗全都缠绕去花架上,时不时地把长得半大的小奶狗抱出后院,免得狗儿兴奋踩踏了花苗。
傍晚得了空,还在和惜罗念,又守一天活寡,这日子越来越平淡如水了,没滋没味的……
多日不见的凌长泰肃然走进门来,躬身行礼,传达阿郎口信。
章晗玉连衣裳都来不及换,莫名其妙被喊出了门。
多日不见的凌家之主,身上连官袍都未换下,紫绶悬剑,长身鹤立,等候在门外。
一辆马车停在凌家门口。
听到门里的动静,他侧过身,视线扫来一眼,平和神色看不出什么,只略一颔首,道:
“今日有事,上车再说。”
上车他什么也没说。
车帘拉下,不知去往何处,车身摇摇晃晃,驰行甚急,车里两人安静对坐。
惜罗不许跟车,人都快急疯了,追在车后远远地大喊:“主家,你去何处?你们要把我主家带去何处?!主家——”喊声随风散去。
黑暗的车厢里,章晗玉试着掀帘子。车帘被钉死在木窗上。
对方早有准备,她放弃再掀,索性直问:“说说看,去何处?”
“去了便知。”
马车居然停在章家角门前。
这处角门朝北,供家中仆妇采买的用途,章晗玉自己都极少走北边角门。下车时,她稀罕地往四周打量半天。
等两人前后走进角门,众多亲随簇拥着往章家佛堂方向走近几十步,踏进佛堂院门的一刹那——
看清佛堂里的景象,她的瞳孔微微地收缩。
佛堂被拆毁了半边。房梁、屋檐瓦当、屋顶灰瓦、墙面青砖,散落满地。
四处都是飞扬的灰土。
佛堂正门敞开,两扇窄门倒了一扇,傅母横眉怒目,伸开双臂挡在门前,看模样,僵持有一阵了。
傅母气得胸膛不断起伏,看见来人,暴怒高喝一句:“章家主人来了!你睁眼看看,这就是你带回家的好夫婿!你看看他做的好事!”
章晗玉蹙起眉,对着眼前景象,问身侧的人。“你做什么?“
凌凤池的神色居然还很平静。
他上前两步,冲傅母一颔首,道:“叨扰。”
绕过傅母以身把守的佛堂,往佛堂背面走。
章晗玉紧追几步上前,同样绕过转角,耳边声响大了起来。
佛堂背面的废弃窄巷子木门敞开。
许多工匠忙忙碌碌,在废弃窄巷子里敲墙拆砖,掘地三尺,拆下的青砖整整齐齐摞起,连接佛堂的内墙已拆去一大半。
章晗玉心里顿时一片雪亮!
“这几日都在加紧审讯罢。义父又攀咬了我什么?”她抬手往年久落漆的窄门前一挡,云淡风轻道:
“不必再拆章家了,凌相想问什么,我直接告知便是。四月初八归门当日,我确实在章家烧了几封密报,烧焦的一个边角被凌相搜到,漏了马脚。”
“实话实说,要紧的东西,当场便烧完了。今日把章家拆成平地也寻不到什么。”
她抬起下巴,点点傅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