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万安急奔去前院,领回一队护卫,开始有序地四处搜查行踪。
人并不难找,消息片刻便送来。
“主母领着阮娘子,人就在佛堂背面的一条窄巷子门边坐着。”
凌万安绘声绘色地形容找到人当时的场面。
“两人撑一把伞,靠门坐着说话呢。卑职等还未靠近,主母便闭嘴不言,也就未曾听见说了些什么。”
“瞧着像冒雨坐很久的样子,衣袖肩头都打湿了。那处巷子是放杂物之地,雨水蔓延,墙角生出许多青苔,主母裙摆蹭得够脏的。”
凌凤池问:“巷子里搜过了?”
“细细搜过了。前后都是死路,除了杂物青苔什么也没有。如果说唯一的可疑之处,主母身边摆了个熄灭的炉子。似乎烧了不少纸,炉中积灰甚厚……”
凌万安在主人的骤然盯视低下头去。
章晗玉果然还坐在窄门边,阮惜罗撑伞陪伴。
凌凤池从佛堂背面转过去时,一眼便留意到,她的裙摆衣袖果然蹭得不少青苔。
面前确实摆了个焚炉,地上还散落几张淋湿的手书字纸。
凌凤池走近面前,先看了眼窄木门。
老旧脱漆,以一把生锈的铜锁锁住。透过缝隙可以隐约看到里头巷道堆积的杂物和水洼青苔。
这是个和章晗玉绝对不搭的地方。仿佛夜明珠放置于柴房。
她却以个慵懒随性的姿态,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倚靠在破旧失修的木门上,手里攥着一张未焚烧的纸。
凌凤池把她手中的纸抽走,又捡拾起地上散落的纸张。一张张摞起看过。
都是佛经。
章晗里手里那张写着:“由心生故,种种法生。由法生故,种种心生”。
抄的是楞严经。
笔迹古板,一笔一划的楷书,绝不是她的笔迹。纸张尤新,墨迹干涸,应是近期抄的经书。
在佛堂外等得太久,真正当面追问起来,声线反倒很平静。
“让我等在门外,一去半个时辰之久。不去见傅母,却来此处烧手书佛经?”
章晗玉弯了下唇:“隔窗见了。相见不如不见,索性来佛堂后面走走。”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找个无人的僻静地,烧烧纸,静静心。心静了,自然心情转好。——我心情好,凌相不高兴么?”
这番说辞可信么?
凌凤池不置可否。并不言语纠缠,直接吩咐:
“开门。”
生锈的铜锁被砸开了。
他推门而入。
靴底踩入窄巷时,眼角余光留意到惜罗紧张的目光,章晗玉安抚地轻拍她的肩膀,惜罗低下头去。
凌凤池收回视线,慢慢走过这段窄巷。
就如回禀所言,杂乱堆积了许多洒扫旧物,什么也没有。前方一堵墙,是个毫无秘密可藏的死巷。地上雨水横流。
他抬手摸过砖墙,果然摸了一手湿滑青苔。指尖捻了捻,青苔的绿色还在。墙砖上多了一道浅浅的擦痕。
凌凤池抬眼注视外墙头。这墙只有七尺高。
擅长飞檐走壁的人,以手扒住墙头灰瓦,便能一跃翻过墙来。
……
他开始仔细打量外墙青苔。并无明显擦痕。
下雨天适合做很多晴天做不了的事。
比方说,功夫了得之人,譬如阮惊春,在凌家上百护卫围追堵截之下逃脱的好身手,从墙外跃入跳下,雨天里一点痕迹都不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