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一怔。
“兔子灯。”他说,“我一见到它,就想起了你。”
“很漂亮啊。”
阮柚紧握在手上,垂眼看着流转朦胧的灯影。静悄映在手上,随树影明暗交错。
她非常喜欢华丽的东西。可有些事物,越华丽,就越稍纵即逝。就像烟花,就像灯火。
夜太暗了,她想着想着,不自觉放空。
“江净理。”
阮柚抬起眸,轻轻地说,“如果有一天…”
江净理忽地开口,嗓音清清冷冷,“你猜我最后听见了什么?”
话语戛然,阮柚不自觉抬声,“嗯?”
她对上了他的眼睛。漆黑安静,灯火在细碎流转,却将她全然留存。
江净理却握紧她的手。虽在笑,却好似在竭力压抑着什么情绪,“有人告诉说,我们本不该相逢,强求只会是徒劳无功……”他的瞳孔不太聚焦,灯火明灭,像是短暂坠入回忆,醒不过来。
阮柚呼吸一紧,心在砰砰直跳。良久,她移开目光,说,“可我们还是遇见了啊。”
江净理沉默了会儿,“是啊。”
“我们还是遇见了。”
他重复,声音清浅。
情绪抽丝剥茧,在膨胀、在破灭,最后只剩下近乎偏执的执念。他想要紧抱住她,让她能够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又怕会吓到她,如履薄冰、不得章法。
对待阮柚,他从来没有胜算。
他们进了一家餐厅,吃了晚饭。
钢琴乐悠扬动听,飘散在空中。阮柚放下刀叉,说了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它,心里就很平静。”
江净理抬眼,却蹙起了眉。
灯光下,阮柚笑容恬静,皮肤白的几乎透明,就像随时都会离开一般。他胸口一紧,潮湿湿地,几乎味同嚼蜡。
阮柚疑惑:“看我做什么?”
江净理不躲不闪,明晃晃的专注:“多吃一些。”
“嗯。”
阮柚听话照做,却还是没什么胃口。气氛一安静,她就想起今天见到的江净理,那么虔诚、那么专注,除了家人,没人对她这么好过。鼻子一酸,她又陷入情绪的泥沼。
她仓促低头,将神情藏了起来。这么美好的氛围,她不该破坏啊。
江净理一错不错地看她。
自然,也察觉到他的变化。
而他却只看出她的不开心。
她是不是想离开。可离开他,她又能去哪里呢?外面那么危险,那么混沌。
出门时,天说变就变,雨水淋漓。
阮柚如今不怎么喜欢下雨天,那股扑面而来的土腥掺杂泥土气息,几乎埋葬一切鲜活生气。
江净理为他撑起伞。
他很高,伞檐倾向他,很多次,阮柚都能看见他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心反复地在跳,灌入丝丝凉风,阮柚猜自己在心疼,这个世界带给她无限真实的体验,也让她体会到各种情绪发酵的滋味。
江净理察觉她的动作,“别闹。”
“你会淋湿的。”
她执拗将伞往旁边推了推。
“我不怕淋湿。”江净理喉结微滚,心很烫,“我想这么做。”
淋湿又怎样?伞有很多把,他只是想站在她身边守护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