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是耳熟,赵雪梨僵住,更是惊讶了,“谏谏之表弟?”
来人竟是差不多半个月没有回府的裴谏之。
短短时间之内,他的身量似乎又长高了许多,赵雪梨现下只到他的下颌了,他身上似乎还穿着盔甲,撞在上面,脑门一阵生疼。
裴谏之对于在黑灯瞎火的夜里被赵雪梨一眼认出有几分满意,他嘴角上扬些弧度,可说出口的话却有些严厉,“说!你偷偷摸摸的,要去干什么?”
赵雪梨跳到了嗓子眼的心又放下些许。
在她看来,裴谏之可比老夫人的人好糊弄多了。
她挣开裴谏之的大手,道:“我我有些饿了,想去膳堂找些吃食”
裴谏之听了,倏然发笑,道:“你净不消停!”
赵雪梨越过他,闷不吭声往前走。
裴谏之很是自然地跟了上来,语气却又不满了,“赵雪梨,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何回府?”
赵雪梨满脑子都是要如何甩开他,敷衍应付:“你怎么突然回府了?”
她问出口了,裴谏之却是没声儿了,他冷哼一声,半晌憋出一句:“要你管?我想回就回!”
赵雪梨不与他计较,而是心思一动,脚步顿住,故意道:“你你是不是在军中操练后没沐浴就回了?”
裴谏之上扬的嘴角一僵,变戏法似地又垮了下去,也停住了步子,语气隐隐威胁:“赵雪梨!你什么意思?说我脏?说我臭?”
如果是以往,赵雪梨一定是不会承认的,更何况夜里风冷,她其实没有闻到丝毫味道,但是此刻,她却是瑟缩着身子,婉转认下了,“。我我就是闻到了一点点”
她话没说完,但是裴谏之已经面黑如锅底了,“闭嘴!”
他心情顿时十分不愉快,深觉自己自甘下贱,才会在得知要随圣驾离京,十天不能回的消息后,半夜不睡觉,翻出军营、快马加鞭赶回来。
赵雪梨立时闭嘴。
裴谏之冷脸瞪她一眼,搁下一句“不知好歹!”,转身大步离开。
他转过廊角后,到底是没忍住绷着脸低头嗅了嗅。
明明来之前囫囵冲过澡,她是狗鼻子嘛?
赵雪梨见他快步走得没了人影,脚步一转,向着照庭去了。
第33章表兄,这是什么意思?
照庭虽然处在侯府正东的位置,却依然冷冷清清,赵雪梨小心翼翼赶到时,裴霁云却还未回来。
她心底生出的那股胆气还没散,索性同守在门口的清明打过招呼后,直接去了卧房等着。
在春三月的时节,白日里只着两件薄薄的衣裳也并不冷,可一旦入了夜,寒意就如附骨之蛆,一点点爬上人身。
赵雪梨往常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总能撞见裴霁云,现下她主动找来,他却是许久都没回。
雪梨在房中兜兜转转,走来走去。
屋外夜色更深,实在是令人等得又冷又心焦。
可雪梨也不甘心无功而返,她第八次招了清明问话,确认裴霁云夜里会回府后,又耐着性子等了两刻钟,可他还是没来。
赵雪梨心里那股胆气随着时间逐渐消散,她甚至理所当然地生出了今夜先回去,明日再来的念头。
可现下回去后,明日晚上就能等到表兄,央求他让自己进刑部大牢一趟吗?
今日已经十四了,圣上明日带着淮北侯离京,表兄要协助太子监国,必然会愈发忙碌,是否会回府都并不可知了。
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赵雪梨等到深夜,来了瞌睡,眼皮困得上下打架,却也忍着不走,而是脱了鞋袜,缩进被子中闭眼小憩。
迷迷糊糊,就那么睡了过去。
但是她心中有事,睡得并不沉,稍有一些风吹草动就会睁眼醒来,每一次睁开眼,印入眼帘的都只有满室空寂,月光在室内静静流转,冷清得让人心里空落的发慌。
赵雪梨熬到后面,再怎么心焦也抵不过浓浓困意,她将被子一卷,翻个身,彻底睡了过去,一直到将明未明的天光倾倒进了床榻,她才跟平地踩了悬崖般猛然惊醒。
右边身子和腰上都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恍惚了一下,才迟钝地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形。
赵雪梨侧过头,看见裴霁云静美的睡容,她愣愣地开口:“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