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竹点头:“属下做事,少司放心。属下已让人伪装流民,将王秉解决了,他们只会找到一具开始发臭腐烂的尸体。”
巫睢不吝夸赞:“这事你做的很好。”
“是少司教的好。”廷竹走到桌案前,拿起上面的药膏:“少司,差不多到了上药的时间了,别再为不重要的人忧心了,让属下帮你上药可好?”
巫睢翻身趴好:“这些时日辛苦你了,等我好了便补偿你。”
“不辛苦,”廷竹褪去巫睢身上的衣物,低头在他的蝴蝶骨处落下轻轻的一吻:“能时刻陪在少司身边,属下已是心满意足。”
巫睢没说话,只是在廷竹给他上完药以后,将人捞了过来,赏了他一个绵长的吻,分开时又巫睢扔给他一块帕巾:“一并赏你了,下去吧,我想睡会。”
廷竹将帕巾收好,哑声道:“谢少司赏赐,属下告退。”
回到自己的小帐,廷竹将帕巾放在鼻尖轻嗅,眼底的欲色倾泻而出,手也不住的移了下去。
恍惚间,他忽然响了起来自己和巫睢的初遇。
那一年江南的冬天格外阴寒,细密的小雨连下十几天不停,路边的摊贩自然也就不出来了。
而这简直苦了他们这些乞丐,能从垃圾里翻到的食物根本不够分,像他这种弱一点的完全吃不到一点儿东西。
没办法,人总是要活的,于是他只能去偷去抢。
那日,他盯上了一家包子铺,刚想动手,却被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攥住了手腕。
少年并未对他露出嫌恶的神色,反而温和的看着他,递给他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偷抢是不对的,诺,这个给你。”
廷竹没说话,只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但一个包子对于十六七岁的他而言根本不够分,于是他厚着脸皮朝那少年伸出了手:“饿,再赏一个吧。”
当然,他也不知道什么是脸皮。
少年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不由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又递给他一个包子:“诺,吃吧,不够还有。”
有了这句话,廷竹就吃的更加肆无忌惮了,最后一口气吃了五六个包子才终于觉得饱,然后硬邦邦的说了一句谢谢便要跑。
但那少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塞给他几个铜板:“以后别再去偷了,想办法找个活计养活自己吧。如果实在没办法,你来西梅园找我,我可以帮你跟班主在园子里某个差事。”
廷竹原是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的,可每次摸到那几枚铜板,少年的声音就在他的脑海里回荡起来。
于是在他第二次准备去偷东西吃的时候,最终并没有将手伸出去,转而走向了不远处正在招店小二的酒楼,可他却是连楼都没踏进去就被掌柜给轰了出来。
掌柜骂的很难听:“你一个乞丐就应该烂死在阴沟里,出来端菜也不怕给客人恶心吐了。”
廷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找活计就失败了,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去了第二家、第三家乃至更多家招工的地方。
起初,他本以为是酒楼这种地方太大了,才会嫌弃他乞丐的身份。
但随着他去的地方越来越多,他发现大家就是单纯的嫌弃他,和自己的店有多大并没有关系。
明明他早已习惯这种眼神,可忽然间他又开始不习惯了。
他快要撑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费劲的自己去找了,于是转头走向西梅园。
经历了太多嫌弃,一路上他其实非常坎坷。
他非常怕自己连西梅园还没踏进去,就又被轰了出来。
可当他走到西梅园的时候,看门的家仆并没有像那些人一样露出半点嫌恶的神色,反而十分客气的开口:“您找谁?需要我去帮忙叫一声吗?”
廷竹愣了一下,转而回神道:“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他长的长的很漂亮,真的很漂亮,然后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他大字不识一个,书更不可能读过,所以自然不会用什么具体的词语去形容人,想了半天最终也只想到漂亮这两个字。
看门家仆非常伶俐,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毕竟在西梅园里,能被用漂亮二字形容的少年,也就只有那个人。
“我知道你要找谁了,”家仆道:“你等等,我去帮你叫。”
不多时,人就又出来了。
那少年也真的跟着出来了。
只是和那日不同,少年的脸上带着浓烈的妆容,眼尾晕染着大片的红粉,嘴唇涂着鲜红的唇脂。
尽管如此,依旧能看出他就是那日的少年。
而且他一张口,廷竹就更加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