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覆盖了酆都废墟的残垣断壁。
那根自焦土中钻出的墨色嫩芽,在寒夜里微微颤动,叶片边缘凝着霜花,宛如初学者握笔时颤抖的手。
它不似草木,倒像一滴尚未干涸的墨迹,固执地拒绝被时间抹去。
风掠过,卷起几片碎瓦,却不敢惊扰这微弱的生命??仿佛一旦触碰,便会唤醒某种沉睡于规则底层的古老回响。
而在花果山,《人间》子卷已如星火燎原,遍布全球。
每一幅真诚之作都成为光点,连成网络,织成“梦网”
的神经末梢。
人们开始习惯在梦中相遇:东京的少女梦见自己是非洲草原上的牧童,听着母亲用陌生的语言唱摇篮曲;巴黎的老画家在梦境里走进西伯利亚冻原,与一位从未谋面的少年共同完成一幅雪山日出图。
醒来后,他们发现画纸上竟真有彼此笔触的痕迹,色彩交融处还残留着对方的情绪波动??喜悦、悲伤、迟疑、顿悟。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共感技术的产物。
这是**世界正在学习倾听**。
但与此同时,异象频发。
北欧极光之下,一座小镇居民集体陷入昏睡,梦境被锁定在同一场景:他们站在无尽长廊中,两侧挂满画像,每一张都是他们自己,却神情各异,衣着不同,生活轨迹截然相反。
有人是将军,有人是乞丐,有人死于战火,有人寿终正寝。
一个声音在虚空低语:“你们以为自己是作者?可曾想过,你只是千万可能中的一个版本?”
三天后,居民陆续苏醒,许多人精神崩溃,哭喊着“我不是我”
。
少数清醒者则喃喃道:“原来……我可以不是现在的我。”
薛玲玲带队调查,最终在镇中心教堂地下室发现一幅被封印的壁画??画面中央是一支悬浮的笔,笔尖向下,滴落的墨水化作无数分叉道路,通向无数扇门。
墙上刻着一行字,使用的是早已失传的“心象文”
:
>“执笔者亦为书中人,何来超脱?”
她凝视良久,忽然冷笑:“好一招‘反向定义’。”
立即下令封锁现场,并向全网发布预警:**警惕“身份重构类”
绘作**,凡涉及“如果当初”
“另一种人生”
“本可以成为谁”
的创作,必须标注风险提示。
然而,禁令无法阻止人心深处的叩问。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我之所以是我,是因为我的选择,还是因为某位“更高存在”
在我出生前就画好了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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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建木第九重枝干上,那支由愿力凝聚而成的【第七笔?续写】静静悬浮,每日吸纳天地灵气与众生信念。
它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温和如月,照耀之处,连阴影都变得柔软。
古绘卷常于深夜独坐其下,闭目感知《人间》子卷的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