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身引路,木履踏过铺满落樱的石径,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赤牙丸隨之起身,步履间带起的气流,捲起几片薄樱,在他玄色袍角盘旋不落。
月见轩·水镜迴廊薄雾如纱,缠绕著悬空的水廊,
妖梦在前引路,银髮上的蝴蝶结髮带隨步伐轻晃,木屐踩过迴廊时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赤牙丸的脚步却逐渐放缓,寧静悠远的目光端详著四周一一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他在白玉楼会见自己的妻子了。
“赤牙丸大人?”妖梦回头,翠眸中映出大司马罕见的。
“无妨。”赤牙丸嗓音低沉,“只是最后再看看这里。”
妖梦眨了眨眼,小跑几步拉开前方一扇雕著折枝樱的福扇门。
“雅子夫人!”她声音清亮,“您等的大人到啦一一”
“哗啦一”
门內传来茶盏轻磕托盘的脆响。
赤牙丸的妖力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瞬。
他看到雅子跪坐在临窗的蒲团上,一袭月白底绣紫阳的吴服,发间金步摇的流苏因抬首的动作摇晃出细碎金光。
她手中还捏著半块未吃完的樱饼,指尖沾著一点豆沙馅,抬眸望来的模样,一如当初。
“赤——牙丸?”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樱瓣落在水面上。
赤牙丸的鎧甲与佩刀早在入白玉楼时便卸下,此刻只著素色单衣,银髮高束,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单膝跪在梔子丛里,为她系上护身符的年轻將领。
他向前迈了一步,又突兀地停住。
雅子忽然笑了。
她隨手把樱饼塞进妖梦嘴里,沾著豆沙的指尖在帕子上胡乱擦了擦,起身时裙如云霞铺展。
“傻站著做什么?”她眼眶发红,却扬起下巴,像从前无数次迎接他凯旋时那样张开双臂,“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
赤牙丸的呼吸骤然粗重。
他几乎是撞碎了两人之间飘落的樱瓣,將雅子狠狠按进怀里。
妖梦捂著被塞满的嘴溜出门外,还不忘贴心地拉上福扇。
门扉闭合的剎那,她听到里面传来带著硬咽的骂声。
“你这老狗———鎧甲疼我了!
“我根本没穿鎧甲。”
“我不管!你浑身都硬得像块石头!”
妖梦摇头晃脑地走远,决定去厨房多拿几盘樱饼一一看这架势,典客卿大人和幽幽子小姐的谈判结束前,里面那两位怕是出不来了。
铁碎牙號引擎再次轰鸣,青白尾焰撕裂冥雾。
舰桥之上,赤牙丸回望渐远的白玉楼。
朱漆鸟居下,幽幽子粉发如樱云垂落,蓝白和服在幽冥风中纹丝不动。
她身侧,魂魄妖梦按剑而立,银髮翠眸,身姿挺拔如新竹。
赤牙丸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座被薄雾笼罩的別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