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祁响才发现,申从云已经许久没有开口了,他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吧,申道友,你和柳萧留在这里,我去破阵。”
此话一出,申从云像是才回过神来,惊讶地扬了扬眉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好了要给你帮忙,又怎么能让你独自一人去破阵呢?难不成你是嫌弃我申从云只有一条胳膊,会拖你后腿吗?”
祁响一噎,立刻道:“我并没有嫌弃申道友的意思,只是柳萧还是个学生,带他入阵太过危险,有你留在这里照看他,我也能放心一些。”
“唉,别这么死板嘛,说不定人家哪天就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修士了呢?”申从云自来熟地勾住柳萧的肩膀,笑道,“就因为你这种脾气,人缘才这么差。”
她这话不知戳中了祁响哪一点,他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
柳萧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不知怎么觉得衣袋有些凉,他伸手一摸,发觉是那枚玉石打起抖来,触手冰凉一片,像在口袋里揣了一块冰。
柳萧不知闻人潜是怎么了,但此情此景,绝对不能让这男鬼从玉石里出来。
他将那枚玉石紧紧捏在掌心,注入了一小股灵力,不知是不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很快那玉石的温度渐渐恢复了原状,男鬼终于安分了下来。
柳萧这才放心,他抬头看了一眼,祁响和申从云不知又说了些什么,祁响面色不大好看,但终于是没有再坚持让柳萧回去。
“跟着我们别乱跑,”祁响道,“你的任务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柳萧乖乖点头,问:“二位来这里也是为了追查这个买家?”
“差不多吧。”祁响没打算把事情的完整经过告诉柳萧,知道得太多对这个孩子没有好处。
柳萧拿了东西,而后便跟着两人上山去寻阵眼了。
申从云似乎对柳萧很感兴趣,祁响带头走在前面,她就在后面和柳萧并排着走,叽叽咕咕地问他现在几岁,在哪儿上学之类的问题,活像个八卦的长辈。
“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白了头发,还是觉得好看自己染的?”申从云状似不经意道。
“天生的。”柳萧语气淡淡,颇有些心不在焉。
“哦,天生的啊,那还好些,”申从云笑道,“有些门派古板得很,你染一根头发都不收你,要是你之后打算到大门派去,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当然,还有些门派不在乎这些,比如……我们沧泽宗。”
柳萧脚步一顿,不自觉多看了申从云一眼。
她也是沧泽宗的人?
衣袋中的玉石又有降温的趋势,柳萧一手揣在衣袋里,安抚似的揉了几下那枚玉石。
柳萧怀疑申从云和闻人潜是不是认识,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申从云少说已经活了几百年,或许是闻人潜之前的熟人?
他正思索着,忽觉肩头一沉,申从云猛地在他肩头推了一把,柳萧打了个趔趄,抬头便见一束藤蔓从他原本站的位置破土而出,末梢延伸出密密麻麻的开口,仔细一看,有白色的蛆虫在其中蠕动。
“有敌袭!”祁响立刻拔剑出鞘,飞快往二人身边退去,“柳萧,到我身边来!”
柳萧还没回话,忽见山林中妖风骤起,柳萧拔剑抬头,几名修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山林之上。
“这人……”祁响有些迟疑,“难不成中了蛊毒?”
柳萧定睛细看,发现他们四肢僵直,脖颈青筋暴起,面容狰狞扭曲,看上去痛苦至极却无处发泄。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一名修士便抬手一挥,原本寂静的树林倏然剧烈晃动起来,无数形状诡异的枝叶从枝头萌发而出,新芽破开土壤向他们围拢过来,将大地切割得四分五裂。
其他修士也趁机猛冲上来,死死缠住了三人。
柳萧立刻拔剑迎击,那几人的修为约莫在金丹巅峰,但约莫是那蛊术令那几人消耗了寿命增进修为,爆发出的力量一时也拖住了祁响的脚步。
申从云虽是医修,但似乎颇有战斗经验,身形灵巧地在林中闪躲,袖口飞出白色绷带反击。
修为差距太大,柳萧有些吃力,一边还要留意着别让闻人潜擅自从玉石里跑出来,没察觉身后的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豁口,一脚踩空跌了下去。
申从云猛地回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奈何二人距离太远,她扑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柳萧被那条裂缝吞噬。
裂缝在眼前缓缓闭合,柳萧定了定神,抬手便是一剑,但挥出的灵力被大地彻底吸收,眼前登时漆黑一片,柳萧直直向下坠落。
他还没来得及御剑稳住身形,就觉身体一轻,熟悉的冷意从身后环住了他,凌厉的鬼气登时充斥了整个空间。
闻人潜埋头在柳萧肩窝,抱着他半天没有动弹。
“闻人潜?”柳萧察觉到腰间双臂的颤抖,不由得问,“你怎么了?”
闻人潜没回话,柳萧发现周围岩壁覆上一层坚硬的寒冰,又因愈发凌厉的鬼气不住震颤,冰层碎裂又凝结,竖起密密麻麻的尖刺,无数碎石在这一过程中坠落,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柳萧担心闻人潜把这洞穴弄塌,两人都得被活埋,他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闻人潜的脑袋:“有什么事告诉我,先找地方安顿下来。”
闻人潜大约有些神志不清了,柳萧从身后被抱着,看不清男鬼的神情,只好又重复了几遍。闻人潜也不知听没听到,鬼气依然没收回去,但好歹是慢慢带着柳萧往下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