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觉得我这些天是在故意躲着你?”阿飞用莫测的语气说道。
“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凉纪有些愠怒,“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你这样做,就是在回避而已。”
阿飞盯着凉纪看了两秒,说道:“那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吧。这些天来,我很少同你会面,既是由于我行程忙碌,也是由于我对你交付了很大的信任。”
信……任……?
原来阿飞很相信自己吗?
凉纪失神了一瞬,而阿飞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水之国的事务处理好,如果发生大的变动,你也一定会通知我。所以,当你带我来这里时,我感到意外,也感到失望。如此重大的行动,你竟然完全没想过提前知会我一声。它对我整体的计划有一定的干扰,现在我必须要考虑如何消除后续的影响。”
“你一直没关注水之国的事?”凉纪有些迟疑地问,“你直到今天才知道我做了什么?”
阿飞平缓地说:“是的。”
他……没有说谎。
凉纪知道放权是多大的信任。
她在进行纠察行动时,因为完全信不过雾隐村的任何人,独自完成了所有的前期调查、名单拟定和选拔人才工作,直到走到抓捕这步,才开始安排雾隐忍者完成任务。
甚至于,每个前去城市抓人的小队,她都分了两个影分身到里面。名义上是增添队伍力量,实则是她担心有忍者出纰漏或者故意搞破坏。
“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凉纪把视线从他的面具上移开,垂落到一边。
阿飞说:“在我看来,你不会是出这么大纰漏的人。具体是出于什么缘由?”
凉纪低声剖析着自己:“我也说不好。最开始,我在想你应该没多久就会过来了,到时候我就亲口和你说行动的全过程。一天天地,你一直没来,我就一直等了下去。然后等到了现在。我也想过要不要直接书信汇报给你,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我按下。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就感觉好像在哪里输了一样。”
阿飞一语道破:“你在和我置气。”
“也许……吧。”凉纪不自觉蜷起了手指。
“不用太自责。”阿飞的语气很是宽宏大量,“你只是到了叛逆期而已,这是孩子成长时正常的心理过渡。”
凉纪想反驳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却感觉这样说出去就正中阿飞下怀。
“我不是叛逆期。”凉纪只能这样说,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辩驳太无力了。
阿飞低低笑了笑。对凉纪的话,他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是缓缓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我该走了。”
“等一下!”凉纪往前倾跪立起来,抓住阿飞的衣袖,“还有件事!”
阿飞握住凉纪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回到她身侧:“不要着急,我在听。”
凉纪重新坐了回去,镇定心神后凝神看着阿飞:“你计划的全貌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的行动会干扰你的计划?不管怎么说,多得一大笔钱,对你的计划应该只有好处才是。”
“凉纪,”阿飞的声音缓慢而清晰,“你是否想过在你母亲进入月读之后,你我之间关系的定位?‘曾经的同路人’?我不可能把计划的细节告诉一个有可能背叛的人。
“当然,如果你在那之后还愿意加入我,我肯定是极为欢迎的。”说到这里,阿飞的语气带着丝轻佻,有了点他活泼一面的影子,但更多的还是他近期一直展现在凉纪面前的样子:严肃,冷酷,深沉。
“不用立即回答我。”阿飞说,“不真到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想法如何,会不会变。但我期待着你将来的答案。”
阿飞走了,这次凉纪没有挽留。
她飞雷神到水影办公室,环视着这间她待了好几个月的房间。房门关上,窗帘紧闭,闷不透风,天花板的吊灯倾泻下冷白的光。前方和左边是直顶天花板的书柜,里面装满了水之国和雾隐村的资料,这些凉纪都看过不只一遍。右边是房门,房门右边的墙上曾经挂着字画与风景画,后来被凉纪换成了水之国的地图。
她身前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堆满了文件。她带阿飞去秘密仓库前,还没来得及把文件放到门外。办公桌对面是一张椅子,给阿飞坐的,只不过他几乎没用过,从来都是直接坐到桌上。
在妈妈获得幸福后,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凉纪问自己。
她本来近乎默认,之后也会与阿飞合伙。但她能为无限月读付出为妈妈一般的无尽心血吗?她还会为阿飞如此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吗?
阿飞是个城府深沉的人。在没有足以控制凉纪的软肋后,他还能向凉纪交付和现在一样的信赖吗?
未来如何,迷雾重重,飘忽不定。
但是——
凉纪看着满桌的文件,心想,
——我也想当救世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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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纠察司成立前,雾隐村逮捕叛忍的部门是暗杀部队。在纠察司成立后,处理叛忍的职能被整块分割过去。暗杀部队倒也没有解散,但只保留了对外刺探情报、反间谍等功能,重要性大幅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