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残缺不全,基本也就失去了追求大道的根基。
“你將自己的灵魂切割了?灵魂可以自我修復,你不可能永远保持这状態。”
“那並非出自我的本意。”吕良回道。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在本就压抑的病房內,静得能听见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
韩舒心头微微一震,似乎明白了吕良话语中的深意。
他直视吕良,语气沉凝,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灵魂出现了问题。假如不能自我修復或依靠双全手修復,那这个问题只能来自更高阶的术法指令。”
眷属!
一个词汇鲜明地扎入韩舒的脑海之中。
吕良轻嘆一声,周身那具象化两个的“尸”如同烟雾般消散无形,他缓缓走到韩舒身旁,颓然坐下。
苦笑一声,声音里带著几分自嘲与无奈:“何止是出了问题,简直是出了天大的问题。张楚嵐那狗日的乌鸦嘴,还真是一语成讖啊。“
“我曾经对別人做过的事情,如今丝毫不差地回溯到了我自身。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高级指令嘛?这样理解也可以,但万一发送指令的人早就死了呢,那接受指令的我们又该怎么去做?”
吕良仰望著头顶那片惨白得令人心悸的天板,忽的闭口不言了。
四肢虽已健全,可灵魂深处,却被凿开一道难以填补的缺口。
这或许为他换来了片刻的虚假安寧,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一步步滑向非人的深渊,离“人”这个字眼,渐行渐远。
“韩大师,你明白吗?”吕良的声音如同风中枯叶在作响,“这就是我们所背负的诅咒啊!我终有一日,会彻底沦为你手中那些造物一般的存在,只剩下驱动的躯壳,再无灵魂的重量。“
“所以在彻底消逝之前,我仍想尽力留下一些,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痕跡,证明我曾真实存在过。失去指令的机械,终將化为一堆废铜烂铁,这是无可更改的宿命。”
韩舒点了点头。
他能感觉吕良眼底闪过的一丝不甘,那是一种看透结局的绝望,却又挣扎著不愿就此沉沦的悲壮。
即便如此,韩舒还是回了一句:“那不一样。我手底下的造物还是有灵魂的。”
“俟?”吕良一愣,“你这样咱没法聊了!”
韩舒笑著摆手道:“事情总归会有转机的嘛。”
韩舒按照吕良的话逻辑了一下,他口中认定的“太奶”端木瑛,和吕家达成了某种协议,將双全手烙印在了吕家的血脉之中,同时赋予了某种高级指令,以此来限制“双全手”不会成为祸害世间的毒手。
端木瑛极大可能进行了某种实验,但產生的结果事与愿违,所以在解除“指令”之前,她身死了,而且大概率是鬱鬱而终。
烙印於血脉中的“诅咒”,並未因主人身死而消失,吕家后人只要达到了某种条件,诅咒就会被触发,对人的灵魂產生影响。
而激发的前提条件,大概率是同时觉醒蓝手红手,亦或是频繁使用蓝手影响他人的灵魂。
以目前形势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吕良將压抑在心底的沉重话语倾泻而出,卸下千钧重担,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摊开掌心,两团截然不同的杰团浮现,一团如残阳般緋红,一团似深海般幽蓝,团在掌心缓缓流转,映照著他眼中深藏的复杂情绪。
“要是能得偿所愿,也不负太奶那济世救人的医者仁心了。“
“这是赵总的提议。”吕良看向韩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说你常掛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人力所不能及之事,交给机械来处理就好了』。“
韩舒闻言,侧目望去,目光落在吕良掌心的团上,又看向旁边面色平静的赵方旭。
他沉声道:“等我能製造出足以承载此等术法的器物再说吧。”
好傢伙,將“八奇技”这等奇诡异术復刻入机械傀儡之中,这难度何止是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