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林见她买了新的一瓶亚麻籽油,今天的早餐看起来也更健康了一点。
“好吃吗?”
裴挽意把豆浆递给她,坐了下来。
姜颜林一言不发地吃着,随后伸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裴挽意就笑了一声,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两人吃饭总是很安静,姜颜林不时看一眼手机,回一下消息,而裴挽意吃得快一些,已经开始收拾厨房,等她一吃完,就拿走餐盘放进了水槽。
姜颜林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回到了家里,吃饭有亲妈做,吃完有亲妈收拾。
看了一眼裴挽意的背影,她深感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点,连忙甩了出去。
有人自觉洗碗,姜颜林乐得偷懒,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随口一问:“你上哪儿学的做饭?”
裴挽意的厨艺还不错,虽然都是很简单的做法,但入口是没什么问题的,该有的味道都有,该熟了的也都熟了。
见识过太多人的黑暗料理厨艺之后,姜颜林觉得她这个水平已经很难得,尤其是在她给人的感觉的对比下。
裴挽意擦干盘子,放到碗柜里,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成年之后就基本一个人住了,不做饭就得饿死。”
姜颜林第一反应觉得她这说法有些夸张,毕竟这个年代不做饭还有很多填饱肚子的办法,速食快餐,外卖便当,哪怕是美国也照样发达便利。
裴挽意却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随口说了句:
“我也是做过月薪三千的工作的,要是天天吃外卖,一个月还得倒贴几千。”
姜颜林想起她做过洗碗工的事,就问了句:
“你什么年纪开始打工的?”
这一件事,的确让人好奇了很久。
裴挽意洗完了所有的餐盘,擦干手,转过身来看着她。
“那你呢,打过工吗?”
姜颜林一身的娇气,能坐着就不站着,整天宅在家里,也没见做过什么饭。在床上更是脾气大,弄疼她了不行,弄太舒服了也不行,张口就咬你,下嘴还不轻。
横看竖看,都更像是个大小姐脾气。
姜颜林斜了她一眼,狗德性,还讨价还价上了。
“十六岁,打暑假工。”
她说完,一个字也不多费口舌。
裴挽意有些意外,“我也是十六岁。”
她几步走到姜颜林身边,随意地靠在餐桌前。
“那时候什么都做过,中餐店洗盘子,早上送报纸,在披萨店后厨做披萨,也干过收银员,跑腿搬家。”
脏活累活,体力活,最底层的各行各业,裴挽意几乎都淌过了一遍。
姜颜林看着她,有些意外,却又觉得一切都自洽上了,反而没有太过意外。
从裴挽意的身上,姜颜林早已察觉那些细枝末节,只是从不去深想,拼凑,组装。
她那时候天真地以为,不去想就能维持原样。
姜颜林甚至能从裴挽意这两天的只言片语里,自动补全那些没有道出的前因后果。
不想要面对的母亲,一直对抗的早已离家的父亲,过早对家里失望的大姐,对家人漠不关心的二姐,以及不添乱就已经不错的弟弟。
从物质条件上去看,裴挽意的确拥有很多,父母没有一个是缺钱的,她理应也什么都不缺才对。
但她成年后就离开了家,自由与喘息的代价,大概就是此时此刻她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过往经历”。
裴挽意说完,看了她一眼,问:
“你的第一份暑假工是做什么?”
姜颜林放下水杯,想了想,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