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即烧符化剑召出不自来,直指对面:“愿长眠能化解你内心的苦楚,我不会让尊夫人久等。”
方洲噗呲笑出声,连连鼓掌叫好:“别那么心急,我主动现身主要还是您的朋友劝说,你不先见见他吗?”
淡棂看他,疑惑道:“谁?”
那人现身之时,身上还萦绕着未散去的白雾,一道几乎与雾融为一体的白色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到方洲身边,那张与淡棂相差无几的面容不冷不淡地扫了他一眼:“你好,现在体淡棂,我是将来体淡棂,作为区分,你可以称我为玉神。”
“你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淡棂警惕地瞥了眼方洲,瞬间就明白了。
“是的。”玉神坦然承认,“我会帮他杀你。”
“但你也说了,我是现在你是将来,你不可能回到过去杀死我依旧存在。”淡棂神情冷漠。
“理论上不能,”但玉神敢这么做,就说明有办法实现这种可能,“但茧房性质特殊,茧房作为独立空间,圆环上的任何一个点可以是开始也可以是结尾,同样的,我可以是将来,也可以是现在。”
淡棂冷笑出声,他明白了玉神的意思,却没想到他这么敢赌。
“你也猜到了吧?”玉神继续道,“如果我在茧房里杀了你,代替现在体的你破除茧房,将来体也可以是现在体,现在体依旧可以推演出将来体,没有任何区别。”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淡棂撩起眼皮看过去。
玉神忳量半晌:“我想成为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心魔,不为任何人而活,仇恨,爱意,那些不必要的七情六欲能舍即舍,我要成为真正的玉神。”
淡棂扭头问方洲:“破除茧房你会死,这样的交易你也接受吗?”
“不,不不不,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方洲竖起食指摇了摇,“他是幻境失控部分产生的独立体,本质上是我的一部分,而你是介入者,虽然我能感受到你们相差无几,但我更愿意接受一个受我压制的短暂合作者,而不是一个始终只想要我命的秽师。”
方洲往玉神身后退两步:“啊…当然,我没有骗你,我承诺你可以杀我这是真的,我就在这儿,只要你能杀死。”
“哦对,你们之间的恩怨需要尽快解决,我可以等,但他的朋友可等不了,有一个就要被同化了。”方洲意有所指,他们之中极有可能被同化的,应该是官惟。
幻境中,官惟颓唐地坐在地上,房间内血腥气十足,他手里握着一把小刀,整条胳膊被削掉一层皮,异于常人的黄绿色骨骼暴露在空气中。
官惟的胸口剧烈起伏,不止是疼痛,恐惧的情绪遍布每根神经,他再次挥刀朝异化的骨骼剁去,“铿锵”一声,刀断成两段,没有用,诅咒并未因茧房破除而解开,他会死或者异化成蝗人被淡棂杀死。
淡棂……师父?官惟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连忙爬起来冲出房门,刚跑出去又折返回房间扯下床帘,在异化的胳膊上缠了好几道,把染血的外袍丢了换了身干净衣裳,仔细检查后才出去。
不应该这么想,官惟快速冷静下来,疼痛灼烧神经,他深吸口气强行压下不适,不断提醒自己不应该这么想,解燕是淡棂信赖的人,怀疑解燕等同于质疑淡棂,茧房破除后肯定有什么地方没有收拾干净,才导致诅咒一直没被解除。
官惟来到淡棂门口,敲响房门:“师父您睡了吗?”
里面沉默了三秒才回应:“没,什么事?”
听到淡棂的声音,官惟委屈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他颤着嗓音开口:“师父,我好痛……”
淡棂轻声询问:“你哪疼?”
官惟抬手抹泪,哽咽道:“手,师父,小惟好疼,小惟的手破了,好疼。”
里面静默片刻,答道:“很疼吗?小惟,师父现在不方便,门没锁,小惟进得来的话就进来吧。”
“嗯……”官惟正准备推开门,手抬到半空猛然顿住——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爬上脊背。
官惟不曾质疑过自己的师父,倘若里面的人不是他的师父,他该如何?对师父的忠诚让官惟对淡棂质疑的部分感到痛苦,他站在门外呆愣了许久,最终放下了推门的手。
若开始,缘主的目的就不在让他们相遇,而是分散开逐个击破呢?想到这,官惟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既然无法自主分辨真假,不如等真的来判断他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