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我在问你情报。”江临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将他过于灼热的视线挡了回去。
情报贩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更快地捻动着那几枚金属骰子,骰子在昏暗灯光下翻滚,发出细微而急促的咔哒声。
“呵…呵呵……”情报贩子干笑两声,手指猛地收拢,将骰子紧紧攥在手心,手背上青筋微显,眼神闪烁不定。“失敬,失敬了……小哥,不,这位朋友,是我刚才眼拙。”
男人内心在天人交战,关于“槐家”的情报,其价值远超他这五百积分交易的范畴,亏,亏大了。
但另一方面,一个能直接问出“槐家”、并且可能与槐家有接触的玩家……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行走的情报源,或者说,一个潜在的、无法估量的机遇或危险。
最终,对巨大潜在利益的贪婪,以及一丝“万一能搭上线”的侥幸心理,压过了他的谨慎。
“朋友,”瘦小男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成了气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对人了。”
他决定赌一把,但必须小心翼翼,既要抛出点真东西稳住对方,更要尽可能地套出更多信息。
“槐家……嗯,怎么说呢,在我们这些底层摸爬滚打的人眼里,他们更像是……传说。”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江临的表情,试图捕捉任何细微的变化。
“那是个预言世家,古老,神秘,避世,他们的人很少在外面走动,但每一次出现,似乎都牵扯着某些大事的发生。”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他们的预言,据说准得吓人。不是街边算卦那种模棱两可的东西,是真正能洞见未来的片段。不知道多少大组织、顶尖玩家想求他们一卦,但槐家……嘿,他们行事全凭自己心意,看不顺眼的,给再多资源积分也请不动;有时候却又会主动找上某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人,留下几句谶语,然后飘然离去。事后人们才发现,那几句话可能救了一队人的命,或者……预示了某个副本的崩溃。”
情报贩子说到这里,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几分敬畏与向往,但随即又转为更深的试探:“他们就像系统空间里的幽灵,你知道他们的存在,却几乎无法主动寻找或接触。所以……”
他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急切:“朋友,你问起槐家……是遇到了他们的人?还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他紧紧盯着江临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涟漪,“如果你真和他们有交集,哪怕只是一点点,这里面的门道……可就深了。我们或许可以更深入地合作?刚才那点积分当然不作数,就当交个朋友!关于槐家,我知道的虽然不多,但有些流传在顶级圈子里的禁忌和传闻,或许对你很有用。”
江临没有立刻回应情报贩子那热切到几乎要将他灼伤的试探。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那双冷冽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让情报贩子心里越发没底。
就在这沉默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间隙,江临的个人终端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垂眸瞥了一眼,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的预览,发送者的ID赫然是——【欺诈者】。
看着这个熟悉又麻烦的ID,江临的脸上,缓缓展开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打断了情报贩子还在酝酿的、试图进一步套近乎的话语。
情报贩子见状,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期待,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前倾:“朋友,考虑得怎么样?我们合作绝对……”
“不了。”江临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偶然听到路边有人讨论这个家族,有点好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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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系统空间的光怪陆离,槐家所在的区域更像是一处被时光遗忘的秘境。古意盎然的建筑群掩映在苍翠的林木之间,飞檐翘角,檐下悬挂着刻有符文的铜铃,微风拂过,却诡异地不发出丝毫声响。
槐十七,或者说欺诈者,被两位长老“请”回来后,就被半软禁在了这偌大的宅院里。
穿过重重庭院,所见的族人们无一不行色匆匆,忙着布置庆典场地、检查礼仪流程、准备繁复的礼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重而压抑的忙碌气氛。
这一切在槐十七眼里,只剩下无聊。
他被按着试穿了那套据说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绣满了预言符文、沉重得要命的家主礼服,听完了长老们关于成人礼流程长达两个时辰的絮叨,好不容易得以脱身,回到自己那间同样古朴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