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对面的人盯得久了,晏知婉吃玫瑰饼的手一顿,那双大眼滴溜溜地回望过去,写满了好奇,她拾起碟子上的剩余的玫瑰饼,举到絮柔眼前。
“娘子,你也尝尝。”
那少女的目光中充满了期盼,眼睛一眨一眨,玫瑰饼外表的酥皮烤的极脆,香气扑鼻,很是诱人。
絮柔觉得她性子直爽,又不失少女的灵动,既递了过来也不好拒绝,她道谢伸手接过,放入口中轻轻品尝。
玫瑰的花香伴着蜜汁在口腔中漫开,酥皮炸得恰到好处,没有多余的油脂,轻轻一咬薄皮,里头的馅料就争先恐后地溢出来。
她本不太喜欢过重的花香,但厨子下了功夫,花瓣捣得极为细腻,毫无颗粒感,将花瓣与佐料的味道调制得恰到好处,不会过甜反而生腻,也没有遮盖花的本味。
“好吃吧?”晏知婉眉眼弯弯,笑意写满了眼睛,“我回家后,定也要家中厨子将其复刻出来。”
絮柔吃完口中的饼,抬手将帕子拭过唇边,动作优雅轻缓。
她思索良久,终究问出了那个纠结于心的问题:“恕我冒犯,不知娘子家父是?”
晏知婉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她对此执着,也许是方才暴露了名字,但她很快恢复笑容,直言坦然道:“家父是当今左军司马……”
果然,听她说完,絮柔心里顿时一诧,左军司马不是晏旼父亲的官职么。
她再次望向面前娇俏的少女,忽然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轮廓,面容再度与那人重合了起来,才发觉她与晏旼其实是长得有几分相似的。
尤其是那几分眉压骨的眼型,双眸深邃,静静望过来时,带着几分探究与威严,极让人有压迫感。
絮柔见眼前的少女年纪虽小,但从容不迫,举止言谈皆很成熟,自有一股清雅气质。倒是觉得稀奇,难不成这一脉相承的气质,竟能如此相像?
那少女扑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像在等她说什么似得。
可惜絮柔问完后,倒是无言以对,她还不知如何与他们家的人相处,更不知如何称呼。
好在晏知婉还是很懂进退,她也不多问,收回目光,欣赏着那琉璃花樽里的玫瑰,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絮柔这边岁月静好,可不远处却闹得炸开了锅。
那救人的壮士命人将落水宾客抬起后,送到府中的厢房内暂住,还随手便遣派府里的人去医馆请郎中。
雷厉风行了一番,周围只听的见他发号施令的动作,下人都不敢有半分违逆。絮柔才知道他在这府上的话语权可不一般。
能够随意遣派郡主府里的下人,还能不过问郡主的意?
这明惠郡主嚣张跋扈,从不会让别人越过了她行事,不将她放在眼里。
这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思来想去,絮柔蓦地想到,明惠郡主三年前与十六卫的中郎将成婚,而婚宴当日絮柔正好虽母去了外祖家中,不曾见过那人相貌。
回京时还流传着那场婚宴盛大的余韵,只言片语都在描述那日席面之盛大,奢华无度,羡煞旁人。
但絮柔也一直不曾见这二人共同出面宴席,别人问起郡主,她也只是笑着推脱,自家郎君事务繁忙,抽不得身。
如今看来,这救人的壮士很可能就是那郡主的夫婿了。
不知为何,絮柔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出现,让郡主感到危机与恐惧,这是她身上极少出现的性格。
这明惠郡主也有惶恐不安的一天,真是有趣。
絮柔静坐了一会,见晏知婉安安分分的,也不多言,就觉得她十分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