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芷眼前一花,只是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他带着旋身倒在锦被之中,下一秒,裴玧白便翻身而上,将她牢牢困在身下。
她没料到这样一个病弱之人,登徒子起来竟有如此力气,她推搡了几次都推不开眼前这人,只能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贴近她的脸侧。
“阿芷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他缓缓喘息着,声音轻哑。
“裴玧白!”崔芷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脱力。
“阿芷问完了,该我了。”裴玧白微微抬起额头,目光湿润地看着崔芷,轻唤着她的名字,“阿芷。。。你在那山崖上静静望着我的时候,是在想我死吗?”
崔芷双手倏地攥紧。
裴玧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那些个时间里,你是想要我死。。。还是在期盼着再次见到我呢?”
他的声音似乎在发着抖,看着崔芷的眼神却始终不动。
“可以告诉我吗,阿芷。。。”
这样一个本该质问的话,在他的语气下却变得近乎恳求。
裴玧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甚至很难放空自己去回忆早上的那个片段,他那时像一个疯子一样赶着马车撞散车驾,然后在撇到崔芷的身影后毫不犹豫地跳下山崖,随之一路翻滚进河水之中。
深秋的河水冰凉刺骨,他身体里的冷气不断积累,险些诱发体内深藏的寒疾。
而他看过去时,崔芷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那一瞬间,他仿佛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崔芷是谁。
因为他根本想不明白。
为什么她要远离自己。
为什么她会想让自己死呢。
“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好吗?阿芷。。。”他终于看不下去崔芷的眼神,趴在她肩上默默低语。
崔芷眸中含泪,强压住自己的泣音,轻轻开口,“裴玧白。。。你太偏执了,你想去求证什么?”
“偏执的是你!为什么丢下我,还要放弃我。”
崔芷:“若你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就告——”
裴玧白却忽而捂住她的嘴,“别说。。。我不想听了,不要说了。”他最后歪靠在她颈侧,在她的发丝间落下轻轻一吻。
过后的几天悠闲静好,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那日之事。
每日晨起崔芷喝上一两碗裴玧白熬的清粥,便独自在院子中练舞,而裴玧白就坐在门前静静看着,时而添茶,时而擦汗,待崔芷疲累时扶她回屋歇息,午间小憩过后,两人再一同拎着竹篮去街上采办,偶尔在茶楼歇个脚,听人说书唱曲,难得一段岁月悠然的日子。
这日晚间,裴玧白陪着崔芷一同走出柳合苑,准备回家。
崔芷挽着裴玧白的胳膊淡淡问道:“近几次夜里,你总是偷溜出去,是去见秦卫秦安吗?你吩咐的事情他们都忙完了?”
“额。”裴玧白避重就轻,“可是打扰着你了?”
“没有,你的动作很轻,没有扰着我,是我自己睡眠浅。”崔芷的声音很少见的透着些暧音,她这些时日总是感觉格外疲倦,连在台上跳舞时都打不起什么精神,冯妈妈见她面色不好,想着连日跳舞疲累伤身,特意交代她在家多休息几日,等精神头好了再回柳合苑。
裴玧白知晓她最近状态不好,打着含混道:“你这些日子太累了,还是要多休息休息,你看那冯妈妈,无论是柳合苑还是其他哪里,都是些颇有心思的人,一见着你这样,便马上推了那红梅还是绿梅的上去,你总是顾及那些顾及这些,该得多顾及顾及自己才是。”
崔芷听他这话莫名有些烦躁,不自觉地耍起小性子来,推开他的胳膊呛道:“瞧,总算是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我。。。什么真面目?”
崔芷抱着胳膊,“您是高门贵公子,风流敞亮,谁人见了你都千捧万捧着,自是瞧不上秦楼楚馆,见不得这个乐坊,那个教坊,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这些人说个什么话,在你看来都上不得台面吧。”
“阿芷。。。”裴玧白少见地没有因为她这耍性子格外可爱的模样暗自欣喜,反而格外担心,上前去扶着她,“你晕晕乎乎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别想岔开我的话!”崔芷扶额大喘一口气,她的确有些头晕,心里像有块石头一样沉沉压着,闷得她难受,但眼下她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动来动去更晃得她难受,“裴玧白!你有没有想过。。。无论我做什么,自入了那乐坊,便落不得什么好话。”
“崔芷!”裴玧白难得有些大声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她现在情绪该有些偏激,但也听不得她说这样的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