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才是解脱。
她伸手,将那块写着“杨秋华”的木牌随手翻过去,空白的一面对外。
“摄政王多想了,朕什么都没留,不过她死了也好,省得朕多费心还脏了手。”
陆衍看着她动作,眸色沉得看不见底,他忽而低笑,尾音却很凉,“陛下越来越像一位帝王了。”
“承蒙摄政王教导,”沈昭的声音同样冰冷,“若无他事,还请回吧。”
陆衍没走,反而轻声唤她,眼神温柔下来,“沈昭,你不必自责。”
“朕没有自责。”
沈昭飞快地打断他,她抬眼,眼底空空荡荡,像一口枯井,井壁爬满细碎的裂痕,却再涌不出一滴水。
“不知摄政王是哪只眼睛看见朕在自责。”
陆衍伸手,想碰她的肩,却在半寸之外停住。
这么久了,之前都是随心而行,可这却是他第一次不敢碰她。
“你可以恨我。”
他喉咙有些干涩,声音哑得厉害,“恨我替你做了刽子手,恨我——”
“朕不恨你。”
沈昭再一次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朕只是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包括你。”
陆衍与她隔着一步之遥,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
“阿昭。”
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唤她,带着近乎卑微的祈求,“你转头,看看我。”
沈昭背对着他,青丝垂落,没有回头,“朕看得见你。”
“可一看见你,就想起了所有人。”
“陆衍,朕是不是太纵容你屡次三番地僭越,让你忘记了,朕最恨的人是谁?”
陆衍瞳孔骤缩,心猛地一疼。
“朕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无需你自作主张来当这个救世主。”
“你不好!你一点都不好,沈昭你看着我……”陆衍声音低哑,他伸手想捉她手腕,却被她避开。
“别碰朕。”
听了沈昭不带分毫感情的话,陆衍纤长的眼睫控制不住地轻颤,声音涩然哽哑。
“沈昭,你若是撑不住,若是难过,就哭出来。”
“哭?”
沈昭终于偏头看他,眼底是冷的,“哭给谁看?给杨秋华的牌位?还是给母后?还是给你爹?”
“给我。”
陆衍哑声说,“就给我一个人看。”
沈昭嗤笑一声,只觉得讽刺,心里矛盾的感情几乎要将她撕裂。
对杨秋华是这样,对陆衍也是这样。
她恨杨秋华,又下不了狠手,可真听到她的死讯,她又觉得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