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觅觅笑眯眯的,觉察到她的目光后抬头冲她微笑。
冷蓁则是专心致志地盯牌,神情严肃。
他们不是斗得不可开交的关系吗?怎么就……若是换作以前,她定然高兴,可现在,江觅觅成了冷蓁的姨娘啊!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有违伦理之事。
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驱使她的身体,叫她假装弯下腰捡牌,亲自去看看江觅觅和冷蓁两人是否真如菟丝子所说那般,可她犹犹疑疑,终是不敢去面对。
就像不愿去面对尹渊。
她是懦弱,从前长久地活在编织的美梦当中,梦境一旦有破碎的趋势,她就如临大敌,慌促到无以自容,不想着该如何去面对,倒去小心翼翼地缝合裂隙。
那样的日子,她过得太久,以至于如今仍藕断丝连,难以割舍。甚至有时还会莫名追忆,似是被蛊虫啃食尽大脑。
毕竟,总是剜心割肉的话,总有一天会从那绝顶的痛苦当中品味出欢愉的,即便那时已是副艳森森只余肉碎的骨架,躺在水盈盈的血泊之中,也会满足地咧开唇。
她总梦见自己变成那副模样。
在梦里她很享受,但大多数清醒的时刻,她都明白,那是噩梦,她绝不想变成那样。
她与几人打到傍晚,小厮来传信说尹渊下值回来,易音琬匆匆结束牌局,撇下他们三人就溜。
冷翠烛带公鸡出府,临走前问冷蓁要不要一起回去,冷蓁借口说要上街买药材,让她先走,他晚会儿再归家。
她心情糟糕透顶,懒得去管冷蓁,便带着公鸡先行。
刚到家门口,她就嗅到后厨的菜香气,狐疑之际,公鸡馋得受不了,从鸡笼里飞出来,边咯咯叫唤边往后厨跑。
“什么这么香?什么这么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香好香——”
“欸,菟丝子……”她连忙去追。
追到后厨门口,她愣了下,愁眉不展的面庞有了笑颜。
“这是什么菜呀?好香呢。”她凑到男人跟前,盯着桌上那碟小菜,“尤恩,辛苦你了。”
尤恩笑着摇头。他装扮简单又居家,却温柔俊秀得很,长发同平日那般编成侧麻花辫,搭在一边肩头。
“能为夫人做这些,我很高兴。”
公鸡蹲在一边,晃晃脑袋:“呵呵,这不就是法式焗蜗牛吗,有什么稀奇的,这里是中国,死洋鬼子拿个外国菜糊弄谁呢,以为自己是五星级大厨吗。”
“宿主,他做鼻涕虫给你吃!他居心不良,想毒害你啊!”
“啊?鼻涕虫?真的是鼻涕虫吗……”她瞧着,那碟菜确实有点像虫。
但毕竟是尤恩的一番心意,况且这菜摆盘精美,闻起来也不错,并不是一无是处。
她安慰尤恩:“没关系的,我很喜欢这碟菜,又好闻又好看,但是……我还是不吃了吧?我回来之前吃过饭的,吃不下了。”
没等尤恩回她,地上公鸡就受不了开口:“可以说点坏话吗,你让我感到好陌生哦宿主,换我喂你吃鼻涕虫,你早把我鼻血都打出来了吧?”
冷翠烛:“……闭嘴。”
“哦。”公鸡不吵也不闹,点头往屋外走。
“菟丝子好像有点伤心。”尤恩伸手环住她腰际,“你要去看么?”
“不去。”她答得坚决,“有什么好去的,他肯定是在假装伤心,实则跑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唉,如果他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
“夫人把我想得太好,我怕自己有朝一日会令夫人失望,”男人长叹,“就像从前那样。”
“我不够好。不过是当着夫人的面,就装作温顺,可我害怕伪装会有曝露的那天。”
“那就更应该好好装呀,”她指尖挑起男人额前一缕碎发,“你那样做,不就是为了能让我顺心些吗?”
“现在,和你在一起,我很高兴,所以我们就一直这样吧?不要有所改变。”她眸中笑意盈盈,“当然,你也不必事事都顺从我,那样反倒成我的错了。”
她抚过男人舒展肩头,触及发梢,指尖拨弄纤白发带,呢喃着,徐徐将其扯下,任其掠过手背,翩然落地。
男人的长发披散开,她揉搓着发丝,垂头埋进去。
“从始至终,分明是你在引诱我,我没有错……”
男人轻抚她脊背,软语温言:“是啊,是我之罪过。”